姜禾带着弓弩走到门外，不躲不藏，直接站在栏杆旁边。
云端楼内门窗紧闭，室外太阳光黯淡，透过窗棂洒进来，也照不亮堂。
她站在暗处，一身黑衣，浑身上下只有嘴唇和一小块右脸露在外面，几乎与身后的暗红色木墙融为一体。
在黑纱衣料下若隐若现的大腿上绑了三只弩箭，锋利的剑刃与垂在腿侧的弓弩像是呼应着什么，露出隐隐的寒光。
“吱呀”一声，在寂静的云端楼内格外响亮。
三个人前后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赫连祁月，走的缓慢。楚翘带着斗笠，在周围看了看，忽然怯怯的问了一句，“这是云端楼？”
祁风道，“襄婆子住在这里。”
应该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了。
姜禾想嗤笑，可嘴角发沉，抿成一条直线，怎么也扯不动。
她抬手，抽出一只箭来插在弩机上，瞄准楚翘的心脏。
一报还一报而已，楚翘早就该死。
不是为了赫连祁月。
不是。
可视线总是忍不住往前看。
赫连祁月知道她杀了楚翘会怎么样。
把楚翘接进祁王府保护是不是就是一种态度。
——之前的恩仇就这样吧，楚翘脸也已经毁了。你们扯平了。
——你本来就是废柴，可楚翘不一样。你让她不能修炼，没关系，我不跟你计较，我把我的灵根给她。
赫连祁月会这样想吗？
会吗？
姜禾抿唇，再次瞄准楚翘的心脏。
三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前，没人注意到五楼有人在看。
楼梯上了一半。
可姜禾还是没能按下去。
看着楚翘在眼前死去，他会难过吗？
关她什么事！
姜禾咬紧了牙关，努力把心中的恨放大再放大，像是与自己较劲，小臂都开始颤抖。
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弩箭。
“不想就算了。”
姜禾没放手，看着他们走到二楼，走到襄婆子的房间门口。
房门没关。
祁风上前，将门推开。
楚翘却忽然顿住了，停在门口，一动不动。
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姜禾死死的咬住下唇。
可最终还是颤着手，放下了弩箭。
她看着赫连祁月轻轻问道：“怎么了？”
看着楚翘怯生生的抓住了赫连祁月的衣角。
阮荒也站在五楼，看着这一幕，“总会过去的。”
她却觉得过不下去了。
阮荒掰开她攥的死紧的五根手指，将弩箭拿了过去，只是道：“时间会抚平一切。”
姜禾喘出一口气，抿了抿唇，“我去阻止襄师叔。”
正在这时，楚翘忽然把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伤痕累累的一张脸。
她已经泪流满面。
楚翘缓缓转过身，看着站在她旁边的男人，像是期待着什么一般，“进去后，襄婆子就会治好我的脸吗？”
赫连祁月弯了弯唇，有几分柔和，“进去就知道了。”
他眼中看不见什么情绪，像是认真，却又不怎么认真的模样。
楚翘忽然抬手一指，正对着姜禾所在的方向，颤抖着问道：“你知道那里有人吗？”
姜禾原本要迈出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阮荒皱了皱眉，和抬头看过来的赫连祁月无声的对视一眼。
襄婆子房间内，忽然传来一声不耐烦又阴阳怪气的嘲讽，“磨叽什么，就这么几步路你们要走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