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衣的眼中倒映出黑衣少年的身影,竟宛如死神降临,“你·······你做梦!”
然而她刚一出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她最为得意的嗓音,曾经吸引无数人进入心魔阵的,能唱出让人为之变色的心悸歌谣的嗓音。
在此刻变得沙哑破碎,如五十岁老妪一般,沙哑破碎,难听至极。
吕衣无法置信,“我,我的声音·····”
北川冷笑一声:“你的喉咙已经废了,从开阵的咽喉开始到头部,再到四肢,都已经开始逐渐破碎腐烂,恐怕再过一会,就会尸骨亡消,魂飞魄散了吧。”
吕衣仿佛才反应过来似得,缓缓低头去看自己的身子。
果然如北川所说,她的头部已经开始逐渐粉碎。
头骨断裂的声响从颅内传来,配上已经逐渐失聪的耳朵,竟然微弱的难以扑捉。
紧接着,在涣散的视野里,一缕缕黑色发丝争先恐后的落下来,犹如身旁此时飘落的大雪。
“魂飞魄散······”
吕衣怔怔的注视膝上的发丝,意外的,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记忆深处,恍恍惚惚浮现出谁的面容。
“我的义母,虽然性子冷血,但特别喜欢收留孤儿。”
“我在大雪纷飞的正月被她捡到,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给了我一碗粥。”
“等到后来进入杀手阁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有这么多姐妹。”
“她们似乎和我一样,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去。”
“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从记忆初始,就被丢弃在这偌大的天下之中。”
“日复一日的做着重复且毫无意义的工作,仿佛整个人生的意义,只是为了维护什么正常运转一样。”
“一点都不像人,反而像是······”
“毫无感情的木偶一样。”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的脑子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我到底是谁呢?”
“我也和她们一样吗?”
萧国。
“其实你现在看到的英雄会,就是十年前那次英雄会失败产生的结果,换言之,十年前的英雄会只是如今英雄会的替身而已。”
侍卫微微一愣,“替身?”
萧燕燕点点头,“那年父王突然把我叫到书房,说要我帮助他,完成一件事,在我的记忆里,书房一直是处理要事之地,所以即使父王并没有派人驻守,但在那天之前,我从未踏入过书房半步。”
那天。
萧燕燕惊讶的听着父亲的话,“傀儡人的感情?”
父亲点了点头,“没错,你应该知道,在天下各地,都存在着傀儡人,再过数十年,人类奴役将会被取代,然而,在那之前,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这些傀儡人是否具有感情。”
萧燕燕思索许久,“········那么,父王需要燕燕做什么呢?”
“前几个月,我在英雄会验证了这个问题。”
“您的意思是······在英雄会中做一个试验?”
无尽的黑暗之中,白墨从半空中狠狠的摔落,“呃啊!”
他痛的龇牙咧嘴,艰难的爬起来,却发现右腿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直流出。
抬起几乎无力的右手,用嘴将手臂上的布料撕裂下来。
握住布料,真想往腿上擦时,却猛然愣住了。
“这是........”
伸出来的手指骨节分明,但,这是一双男孩的手。
白默愣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低头打量自己。
不仅仅是手变小了,整个身体都变成了十多岁的孩童模样!
甚至连手上撕扯下来的布料,都变成了暗色的孩童衣物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突然大亮。
白墨下意识的伸出手,挡住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终于散去。
“这里是!”
阁楼走廊上的光线十分昏暗,只有头顶亮着一点微弱的白光,照在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上,显得更加森冷。
这道门似乎刚做成不久,十分展新,没有一处划痕。
门上设立着三道锁,分别需要三个不同的钥匙才能打开。
然而,这座阁楼一直在父亲明令禁止入内。
是这道门。
对,没错,就是这道门。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
一丝丝恐惧感从心底冒出来,他想转身离开,可双脚却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可恶......!要怎么离开这破地方!”
“破地方?”一个诡异的女声突然响起,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竟然在这狭窄的走廊中回荡开来。
白墨猛然抬起头,“谁?!”
那个人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这可不是什么破地方呢,你以后可是会呆在这里很久,很久,直到死去。所以,千万不要嫌弃它啊。”
白墨警惕的看着四周,“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就是.......这将是你的长眠之地!我想,你一定是累了,所以睡吧。”
那人诡笑一声:“好好的睡吧,我可是在梦里,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当白墨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又是这道门。
这是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但随即,又很快的否定了,“奇怪,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道门啊?为什么,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还有.......”
还有从心底漫上来的,不可抑制的恐惧之感。
白墨紧紧的盯着这道门,努力思索,但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不起来,好像一下子忘了好多东西,好多好多......”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还有,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这个想法出来的同时,一段遥远的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一点点变得清晰,“对了!我是刚下学,来书房找父亲,却不知不觉的走进了阁楼,里面太大了,我就迷路了......可恶!徐夫子那个混蛋!明明是别人欺负清歌,我们两个报仇揍回去,不就是下手狠了点吗!居然要我找父亲来学堂!凭什么!”
白月初记得穿了一脚面前的木门,木门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缓缓的向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