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过后,独孤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暗哑,“你们看完了,就走吧。”
落离抿着唇,眉间有细微的皱褶,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在看到独孤看向冰馆的那幅旁若无人的眼神时,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无风见到落离的窘态,知道她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便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无风斟酌了会儿,最后还是说:“三弟,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无风说完这话,没听到独孤的回应,知道他眼下没有心思理会他们,便拉了拉落离的袖子,低声对她说:“我们,还是先走吧。”
落离看了独孤一眼,又深深地望了一眼安静地躺在冰馆里的果果,想到千古方才说的话,她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千古的提议。
当时,她虽然也觉得对不住果果,但想到千古的安危,那份愧疚也就被她藏在心底。
此时,她看着只剩一副肉身的果果,被她藏在心里的那份愧疚,就不受控制地往外蔓延,让她自责地难以呼吸。
无风见落离眼中噙满泪水,还以为她是触景伤情,便拉着她的手,也没再同独孤多说,两人直接走出死水潭。
两人站在死水潭边,无风见落离的目光始终望着水面,暗暗叹了口气,“走吧。”
落离却仿佛闻所未闻的样子,依然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
无风见状,怕她再呆下去只会更加烦闷难过,便打算将她直接带走。
只是,他的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衣裳,就听她说:“你自己先走吧,我还想再呆会儿。”
无风看着落离平静面容下的坚定眼神,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改变她的决定,只好陪她一起站着。
落离只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就回头继续望着水面发呆,也没劝他先离开,兴许是她也知道就算劝了他也是不会走的,所以才没有开口。
……
却说千古和镜子离开妖族的大帐后,就直接命令镜子带他前来死水潭。
有了镜子的帮助,千古自然能够轻易地避开魔兵的视线,很快就来到了死水潭。
只是,他们一来到死水潭附近,就看到潭边立着两个人影。
虽然那两个人影背对着他们,但千古还是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人是落离,至于另一个人影,他想若不是独孤便是无风了。
千古虽然不愿意见到落离单独和他们兄弟当中的任何一人呆在一起,但此刻他更不愿意让落离知道他也来了。
所以,他赶在镜子出声之前,眼明手快地捂住镜子的嘴巴,推着他躲到了一块巨石之后。
镜子眨巴着眼睛,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千古将自己的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声”的动作。
镜子明白千古是让他不要出声,便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千古见了,方才放开捂住他嘴巴的手掌。
……
无风陪着落离在潭边站了会儿,眼见水面上方渐渐升起一层迷雾,周围的夜风吹来,带着丝丝的寒意,看着身边衣裳单薄的人儿,无风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想要替落离披上。
落离察觉到无风的用意后,往旁边走了两步就避开了无风接下来的动作。
无风拿着披风的双手僵在了寒凉的夜风中,他微带失望地说:“我只是怕你着凉了,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吗?”
落离头也不回地说:“我不冷,所以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在无风听来,她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如同这夜风一般。
只是,夜风伤不着他,而她伤着他了。
他生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算此刻心里觉得难受,也不会将之显露在脸上。
他没有将披风穿回身上,只是将它放在臂弯处,开口劝落离,“你已经尽力了,想不出办法救她,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如此自责。”
落离听到“你已经尽力了……”这话时,仿佛被人当面说出心底的秘密一样,她又是尴尬,又是愧疚,同时也在生自己的气。
她说:“你怎么知道我尽力了?我没有,我自私自利……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用说这样的好话来哄我了。”
无风不明白落离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我没有哄你,我只是……”
落离不等无风把话说完,就激动地说:“你还是不要解释了,你不明白的,你越解释只会令我越难堪罢了。”
无风虽然不明白落离变成这样的真实原因,但他还是听她的话,闭了嘴,安静地陪她站着。
千古和镜子一直躲在巨石之后,期间镜子曾垫着脚尖,趴在巨石的缝隙往外看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被千古给拉着坐了回去。
千古虽然也很想走出去,走到落离的面前,大大方方地和她说一句,“好巧啊?”
可他不敢那么做,因为落离方才是那么坚决地拒绝他,若是让她知道他偷偷跑来这里,说不定会怎么生气。
所以,纵使他心里觉得窝火,尤其看见她和别的男子站在一起聊天,也只能强忍住心里的不舒服,憋屈地躲在巨石之后。
镜子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无聊地盯着自己的双脚发呆。
他几次抬头去看千古,都想问他一句“我们躲在这里做什么?”
可他一看到千古那张写满不高兴的英俊脸庞,质问的话也就没勇气说出口了。
千古心里本就郁闷,又见镜子时不时就拿哀怨的眼神看他一眼,看得他更加郁闷,他压低声音不悦地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镜子听了这压抑了一切情绪,唯独泄露出不悦的情绪的问话,他用了比千古还要小声的声音说:“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千古瞪着他,“你以为我愿意躲在这里?”
镜子不敢明目张胆地顶撞千古,便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嘀咕着,“你不愿意?那你还让我躲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