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有人想起哄抢粮,不用王三秋出面,牛大户等几十人手拿棍棒就将人悉数打出来,想到这边混些粮食的流民四散逃开。
有人问清是种地才有粮食补给,也动了回家收拾自己那个烂摊子的想法。
一传十,十传百,流民哄涌而来,又悄悄退去,余林也学王三秋的样,回去清理破家的一天能领到二两的包米面,只要煮成菜糊糊也能不饿死人。
担心流民在镇上引起大的混乱,雷阳带着镇丁加强巡逻,尤其是粮店和王家跟前更是轮流有人驻守。
匆忙赶回来的赵正宽也整日在王家待着,帮忙守着院门。
灾后十天,灾民们陆陆续续带着分发下来的,勉强够填几天肚子的粮食回家。
只有一些平日就是闲人懒汉的还在镇上滞留,等着每天免费粥饭,他们也知道这吃不长久,可是能省一顿是一顿,盘算着走时再去王家领些粮食。
万家客栈宽敞的外堂里,镇上和周边有些大户和有头脸的都聚在一起。
众人皆知现在水患已退,如何挽回大家损失是重中之重。
余官人召集大家来,肯定是说这件事。
在这些上了年纪的老板老爷前面,一个身穿小衫花裙的女子正端坐桌边写着什么。
众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探究有考量,不过在这些聪明人脸上都看不到其他异常的神情,即便是心有疑惑,此时也不主动开口。
原因无他,在那桌子的另两边同坐的是余官人和孙老太公。
在大堂另一边的桌子上,还有一个脚上泥泞,公人打扮的差役正在吃饭。
大堂里坐着几十个人却鸦雀无声,等到王三秋搁下笔,起身将写好的纸双手递到余官人面前:“余官人,这是统计所花的银粮,请你过目。”
余林接过纸一眼瞟过,又递与孙太公:“还请老太公掌掌眼。”
相比起当初到王家店铺里处理“假冒男人”时的衰老,孙太公越发萎靡。
现在已经是入夏,他的身上都裹着厚衣,此时虽然勉力端坐在桌旁,也是依靠坐在后面的雷阳在用手扶持着。
孙太公没有说话,只伸出枯瘦的手指拨拉了一下纸页就推回给余林。
余官人这番做为也只是做个表示,他不看这张王三秋写下的纸,而是看向下面坐着的十几个商户:“此次水灾临桐县被淹三天,死亡几十人,自保尚难,无法顾及各镇各村。县尊大人已经发下函文,要各地方先行处理灾情,等州府的赈银下来才能拨款到账,论功上报,我也就代县衙办事。”
这些话在刚刚招集大家来时已经传过,此时无人再听。
有人在窃窃私语,那是一些还不认识王三秋的在相互打听。
余林这个小吏虽然不入流,可在这些小镇上也算一个官家人,现在又有县尊大人落印的公函,自然是他说了算,只是怎么让王家三丫头这样的女子也坐在高位了?
也有人是知道内情的,灾民退得这样快,还靠王家往乡里村上放粮,将那些农户引回家中,今天能在这里得个座,也算有些功劳。
只是王大财不出门,让一个女娃来,这……有些不妥,他们这些人怎么能屈居于一个还没嫁人的女娃之下。
相比起下面这些人的反应,余林惯例的一张死人脸。
王三秋写下的是王家垫付出去的银粮货款,他刚刚已经看过,总额足有百多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款,就是他也舍不得随便花出来。
不过想到那个乔上官找自己买宅子直接拿出两百两的银票,必定给王三秋也留有银子,他忍不住瞥一眼旁边的衙役,心里忐忑。
在送去县里的信函中,他除了说大余渡周围受灾情况,还提到镇上一王氏女子以赈粮为名,让农户以下年收成还款。
内容说得很含糊。
余林在这个镇上当小吏已经多年,贪财却并不冒险。
王三秋此举是将农户尚未长成的辣椒提前收购,又能解眼下灾民的燃眉之急。
但若被有心人曲解,同样可以被说成乘人之危、适机收刮民脂民膏而犯下大罪。
所有事情都是做得多才错得多,对这样风险极大的事,他是从来不会招揽的。
不图有功但求无过,所以今日当着县里衙役的面,就让王三秋本人来了!
要说的话也没有几句,除了传达县衙公函里要自保之外,其中也提到保青苗,补种抢收。
这些就是不提,要想不饿肚子,大家都会想到的。
另外余官人又说组织空闲人手到各村搭窝棚,不过这些款项还得由各村自行承担。说来说去还是要靠自己。
从下江村来的大户早就不耐烦听这些空话,若不是现在分有粮食填肚子,以下江村被冲成底朝天的惨样,早就四散讨饭去了,哪里还有心思户户相帮搭棚子。
此时就围住王三秋问关于收辣椒和菜的事。
“各位叔伯大哥,你们若现在有多余的瓜果蔬菜都可以送来,是要卖成银子或者换成粮食都可以,不过所有的菜都要清理干净,不许有泥土沙粒,不能有黄叶烂叶,不能有虫眼黑斑。没有菜就赶紧下种,我那里有种可以免费送。”王三秋将条件列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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