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萧北秦激烈的态度,让她不想说出服软的话,反倒在周身竖起了最尖锐的刺:
“那你呢!你身为镇北侯,连北地的百姓都保护不了!战争还没有到来,但是雪灾就在眼前,你说百姓会流离失所?看看庆州城外面,他们已经失去了!你这个当镇北侯的可曾又半点作为?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萧红钰不顾一切地把最尖锐地一面对准了萧北秦。
萧北秦心头蓦地一痛,城外的灾民,他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见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处理。
可是,不管处理不处理,萧北秦那惊鸿一瞥也让他清楚地认知到,他对北地的治理绝对出了大问题。不然身为北地最大的核心城市,庆州不可能就因为一场雪灾就乱到如此地步。
背后可能有人在推波助澜,也有他以前的管理不善,还有庆州官员的尸餐素位等种种原因,就算他来不及详细分析,也能够窥得一斑。
但他还是容不得女儿来挑他的错:“放肆!”
“我有什么好放肆的?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萧红钰瞪着眼睛,不甘示弱地与萧北秦对视。
那眼底的熊熊火光,竟然让萧北秦生出一丝罕见的怯意。
他有些乱了。
“萧侯。”一直看着父女俩争锋相对的姜羲,再一次插话进来,“我想现在不是指责谁对谁错的时候,毕竟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目前的乱局。”
姜羲的话语让萧北秦感受到了明显的压力。
“本侯做事还不用你一个小娘子来教!”萧北秦没好气地说。
“九娘子好心好意提醒,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萧红钰气得口不择言。
“放肆!”萧北秦再次喝道,这一次他决定不能让萧红钰这么放纵下去了,“来人!”
大管事带着下人仓仓皇皇跑进来。
他们在院子里都听到父女俩激烈的争吵声来。
就听得将军大手一挥:“把大娘子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半步不得外出!”
“你凭什么关我!”萧红钰愤怒道。
“凭我才是这座镇北侯府的主人!我更是你的父亲!”萧北秦严厉说完,“还愣着做什么?”
大管事支支吾吾的:“将军,为夫人吊唁的各路人马很快就要到了,要是大娘子在这个关头没有出现,恐怕会惹人非议啊。”
萧北秦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萧红钰犯的过错,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关起来!”
“不用你关!我自己回去!”
萧红钰拽上姜羲,转身就往外走。
萧北秦连连呵斥几声,都没能叫住她,只得叫大管事靠近上来:“去查一查,那个尹九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是!”
……
一回到闺房,萧红钰的精气神儿瞬间垮掉。
她径直瘫坐在门口台阶上,缓缓抱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不过片刻,抽噎的声音便断断续续传来。
姜羲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萧红钰身旁坐了下来。
萧红钰的人生,她只能当悲欢离合的旁观者,却很难掺和进去,因为是她的人生。
“对不起。”萧红钰闷闷说道。
姜羲转头,才发现她露出一双红通通跟兔子似的眼睛,对她说,
“我没想到阿爹他这次会如此蛮不讲理,还把过错怪到你身上,九娘子你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你还帮了我见到阿娘。”
她说着说着,又呜呜抽噎起来。
“我没生气。”
姜羲是说真的,萧北秦的态度,还不至于让她动怒。
萧红钰重新抬起婆娑泪眼。
“我是说真的。”姜羲不以为意地笑笑,“你的父亲,镇北侯他,应该是心乱了而已。”
想想也不难理解,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不乱才奇怪。
只是,面临危机时的反应,也能充分说明一个人的本性。
‘镇北侯萧北秦,是个将才而非帅才。’
——姜羲忽然想起幽冥太子意味深长的那句话,那是他对着姜羲,随口评价的一句,如今看来,却是再切实不过了。
萧北秦能够得北地之利,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当真正的危机出现,他方寸大乱,暴躁、焦虑、迁怒等等缺点就开始暴露出来。
一个不明智的镇北侯,对于北地来说才是真正的危机啊。
……只是这些话,姜羲都不能对萧红钰说而。
她迎着萧红钰的眼神,只道:“我们之前的猜测应该都是对的,甚至已经摆到了你父亲面前,恐怕他发怒的真正原因就在此。”
“那该怎么办?”萧红钰抿着唇,“我刚刚是不是不该胡乱说话的。”
“不,你说得很对。”姜羲反而赞同起萧红钰那时的一针见血,“重要的不只是不知何时到来的战争,近在咫尺的灾民也很重要。若是一味关心前方局势,后方大本营乱了,那么北越与大云的战争里,大云先开始就输了一半。”
就是不知道,萧红钰刀子一样诛心的话,萧北秦能不能在撇去浮躁后,认真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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