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接口，“不知道，龙的眼睛吗？”
易瀚磊被甘霖攻击了一晚上，此时也终于有话可说了，他鼻腔中重重哼了一声，“什么龙的眼睛，不过是条小蛇。”
甘霖眼锋一扫，半天才缓缓出声，“是啊，我这哪是龙瞳啊？没那么高贵，我只不过是条低贱的小蛇。”
本以为会迎来失望的嘘声，未曾设想江秋却很惊喜地道：“怪不得那么美呢，原来是蛇的眼睛！”
“突然觉得蛇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是吧亦兄？”
甘霖瞥了一眼今晚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的江秋，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盖上郑炎的手，听起来已经有些疲惫了道：“不速之客快快离去，今夜小爷心情好，就不抓你除暴安良了。”
不然那个什么狗屁恩赐之子会打人的。
……
是夜，孟良音安顿好三人，就回到皇宫。
此刻齐思贤正坐在殿中，发愁地揉着太阳穴。
“陛下不必多虑，恩赐之子得上天福泽庇佑，如今算来已长成十八姑娘，必会在刚需之时现身，又或是暗中帮我黑石帝国扭转命运，只是我们没有机会得知罢了。”
齐思贤停住了站起身走来走去的步伐，叹了一口气，“良音啊，如今朕的黑石帝国无人有才能接替大巫师之位，其他帝国的大巫师们却都活得好好的，恩赐极有可能被他国盯上并先找到下落，你让朕，如何不担心啊？”
齐思贤为恩赐之子命名为：齐恩赐。
他想见到齐恩赐的心，不止是因为齐恩赐是恩赐之子，更是因为齐恩赐是他和她的骨肉，如今在外飘零多年，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想到这他更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她。
咚一声，孟良音突然跪下，膝盖和地面接触发出闷响，把齐思贤吓一跳。
“臣请陛下恕罪！”孟良音深吸一口气，将他想说的话快速而又连贯地说完了，“臣今日自作主张，释放了孽徒甘霖。一日之师，终身为父。臣清楚孽徒甘霖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多年前想法出岔钻了牛角尖。甘霖有极高的通灵才能，能见鬼神的蛇瞳更是难得一见，虽被视为不祥，不能名正言顺竞争巫师之位，但可让他去民间访探，许能打探到勘察队打探不到的情报。预言能力虽比之夏老先生不足，可也能抵三分之二个老先生用。”
毕竟甘霖的情报来源……可不止人类啊。
齐思贤听了这番话，沉思了一会儿，“嗯……那孩子和曜儿同岁，我有印象。”
“当年他滥杀无辜，待定刑时你便是那么求情的。”
孟良音心中一沉，当年……当年齐思贤宽恕，恐怕也不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而是因为太子主张处死……
“到如今，已经关了有十年了吧。”齐思贤眼睛向上看，回忆着，“既然是个好孩子，眼看又能在我黑石帝国紧要关头派上用场，放了便放了，我又如何会怪罪你？”
“起来吧。”
“是。”孟良音垂眸，看不清眼底情绪，他应声站起来。
“听说，你收江秋那孩子为徒了？”齐思贤背着手，背有些佝偻，问道。
“是，那孩子……虽说身份难明，但跟了这么多天，臣发现江秋异能天赋极高，属实是个可造之材。”孟良音手摸上腰间挎的玄武刀，抬头看齐思贤，“臣也确实得找个接班人了。”
齐思贤点头，“甚好，听说他在朕生辰当日招亲环节出了不小的风头，皇后对他印象也很深呐。”
齐思贤走回龙椅旁坐下，“你说，将成明许配给他如何？朕相信你的眼光，他能得你看重，日后就算当不上大将军，想来也会对成明好。”
孟良音有些不敢确定地盯着齐思贤看，而齐思贤似乎还未发觉孟良音的微妙表情，继续喃喃着，“成明也早过了成婚的年纪，唉，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此事，让成明也平白无故地受了许多委屈……”
孟良音再三仔细观察皇帝的表情，发现皇帝说这些似乎都是要来真的，他还以为……皇帝也同他一样，对江秋的身份总还是不死心。
他还以为，皇帝听说他收江秋为徒，就能对暗中培养江秋，助最有可能是恩赐之子的人一臂之力此事心照不宣呢。
皇帝此刻到底是在作戏给潜伏在宫中的奸细看，还是……皇帝真的老了，在这等大事上，感知再不像从前那样敏锐，判断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准确了呢？
而江秋要是得知自己被赐婚，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动静来呢？
再说了，天底下哪有这种事啊？抛开性别不说，江秋如若身份属实，这两人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啊！
“孟大将军？”
孟良音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他竟在齐思贤面前光明正大地走神了。
没承想一个人的衰老，不仅冲击自己，更冲击身边的亲信。
孟良音支支吾吾，“臣未听说江秋有成家的意愿。”
“哦？那为何那日江秋还站出来参加比武招亲。”
孟良音眼珠子转着，这事他也没想明白，那日夏老先生明明领他们去了成明公主的园子，但江秋却据说还在生辰宴上。
“这……”
“年轻人害羞，也是说不准的，这事儿他也许心里想着，但对你说不出来罢了。”齐思贤闭上双眼，下了决定，“这事儿我会让鹏程去跟进，寻个机会把这事儿宣布了吧，婚期让仪事官们再议。”
孟良音很有些惊讶，眼下这种关头，皇帝竟还有心思操办婚事，成明公主的婚期既然迟了，现在急着操办也于事无补吧？横竖已经迟了，也不差这一两年，还不如等到眼前的麻烦解决过后呢。
许是皇后娘娘又在枕边吹了什么风吧？孟良音脑海中闪过这个猜测，那日便听说她唯独夸奖江秋。
孟良音知道自己此时如若多劝，多半只会引起反感，他只能尽量为江秋争取时间。
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