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打算也没有想到这个。
秋萍萍暗骂失算。
她不喜欢这座王城。
这些漂亮的房子、名贵的用具、一个个精致漂亮的人都活得像是做好了法术的偶人。
她们或哭或笑,都像是为了哄观者开心。
就像是那个华丽的笼子,里面的鹦哥有翅膀也同没翅膀的一样。
它的嘴爪再锋利也扯不开那细细的链子。
每天吃喝不愁又有什么开心的呢?
还不是用吉祥话换饭吃?
科二换来的也不过是被折断的自由和被打碎的快乐。
“爱妃想和如雪的三妹同住。”文蔚琦垂眼看着地毯上一块阳光的斑点出神,“这,很好。”
白敏芝没想到今天在他嘴里还能听到鼓励的话,这会儿又开心又感动。
“陛下是答应让萍萍与妾同住了?”
只听文蔚琦幽幽地说:“你们同住,那我便去找其他人好了。”
白敏芝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忙不迭地道:“陛下,妾不是这个意思。”
文蔚琦却不再说话,任她又哭又闹对着自己瞎撒娇。
“陛下,妾是想让她搬到偏屋里去。”白敏芝还在做最后的挽回,“萍萍也可以在这里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
“毕竟南境的条件那么苦。”
“多谢容妃娘娘恩典。”秋萍萍深深地鞠了一躬,“请恕小女子暂时不能从命。”
她也怕一时间惹恼了这位惯爱拈酸吃醋的贵人,凭空生出些麻烦来:“只是小店刚刚开业,心里总是惦念,实在是不能踏下心来陪伴娘娘左右。”
“萍萍真是糊涂。”白敏芝笑道,“那个小店可值些什么?”
“不如今后就住在这宫里。”她骄傲地说,“保准你吃香喝辣,什么也不用操心。”
秋萍萍轻轻一笑:“娘娘的恩典,小女子现在还断难享受。”
“毕竟那个小店再破,也是我的梦想,是南境人的希望。”
她转向文蔚琦:“陛下,刚刚说到南境艰苦,那是真的苦。”
“前几日我回去,帝京已经是骄阳似火,而南境的树木才刚刚抽芽。”
“一年里有半年是冬天,剩下的日子除了暴晒就是大雨。”
“外面还有时不时就越界而入的妖族,让本就不富裕的人们人心惶惶。”
“他们的日子很艰难。”秋萍萍回头悄悄望向文蔚琦,只见他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有了这家店,南境的东西运出来换了帝京的东西回去,好歹让他们能吃饱穿暖,也就行了。”
文蔚琦抬眼看向她,看不出喜怒:“想不到如雪的眼力果然好,把你留在身边。”
“陛下。”众宫人纷纷行礼,秋萍萍循声望去,白曼筠竟然也来了。
文蔚琦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卿卿来了。”
白曼筠盈盈笑道:“臣妾这会儿来,有没有打扰陛下和两位妹妹说话?”
说着伸出手去握住文蔚琦的手掌,坐到了他的身侧。
白敏芝简直肺都要炸了。
明明是她先来的好么!
她都还没有坐,凭什么她一个不受宠的后来者在这里耀武扬威?
像个螃蟹一样!
白曼筠似乎会读心术,侧过脸问:“陛下,两位妹妹站了许久,是不是赐座?”
文蔚琦微微侧身,似是侧耳倾听她的话语:“就依卿卿。”
两边的宫人立刻搬了两个绣墩上来,放在两人身后。
白敏芝看他们二人呼吸相闻,你来我往之间尽是恩爱,暗自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招子罢了。
在她看来,若人皇真心爱慕皇后,何必还要娶来这许多的佳丽?
“陛下,今日萍萍来,是臣妾相请。”
白曼筠话说得很客气,要知道以她的身份,说声召见都是给了秋萍萍极大的面子。
文蔚琦很自然地将身子转向她:“卿卿招她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曼筠道:“廊下的鹦哥之前的链子断了,整日里关在笼子里没有自由。”
“臣妾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在萍萍店里有,臣妾就自作主张叫她送了两条来。”
她犯错似的将眼睛瞟了他一眼:“若她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陛下看在臣妾的份上免了她的责罚。”
文蔚琦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拍:“这有什么要紧?”
“卿卿想要什么,叫她送进来也就是了。”
“而且。”他看向底下傻愣愣站着的秋萍萍,“她也没有办错什么事。”
白曼筠看向他的眼神一亮:“那臣妾就谢过陛下了。”
白敏芝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准备找机会进行反扑。
“陛下,既然萍萍正忙着开店,不如叫叔父帮她。”
秋萍萍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一闪而过。
这容妃娘娘莫不是傻的?
不知道她叔父和人皇陛下的关系已经七拧八扭地像条麻花了吗?
这么单纯的吗?
果然,除了她,白曼筠的脸上也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但是她也马上就掩饰了过去,反而是将目光缓缓注视到了文蔚琦的身上。
她眉眼带笑。
简直就是温柔贤淑的代名词。
文蔚琦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落到肩上,烦躁地起身:“容妃,不该你过问的事情不要管。”
“来王城之前,你娘亲没有教过你?”
这句话是在是有点狠。
白敏芝愣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啪嗒啪嗒掉下来:“娘教妾要尽心侍奉陛下,教妾要乖巧柔顺讨陛下开心,可是陛下你都没看见。”
“唯独妾说了一句旁的话,还是为了这个秋萍萍,陛下就横眉冷眼。”
白曼筠冷声道:“容妃,你僭越了。”
秋萍萍第一次见到如此紧张的气氛,她知道王城里的这个皇家不同市井之家,但是这样一点家的味道也没有,是她没有想到的。
只听文蔚琦说:“容妃,从你一贯的表现来看,想要继续保有这个称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也不必心生怨怼,之前是孤把你宠坏了。”
他这会儿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温度,庙里的泥塑都要比他亲切些。
“容妃屡次僭越,大胆狂言。今废去妃位,降为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