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说着将目光投向台面上,上头映现的正是紫璟站在青木山石像堆前凝神思考的画面。
“噫?”
女娃瞪着双乌溜大眼,一脸惊奇道:“若姐姐不是不喜欢出去的吗?什么时候离宫的?”
“前两天代表桐玉宫调查湘洲虫案去了,你路过时他们刚好在那。”红衣女子坐了起来,活动了下筋骨。
女娃双眼一亮,兴冲冲道:“什么虫案?好玩吗?痕儿也想代表桐玉宫查案,妈妈,你让我去好不好?”
红衣女子拉下脸,道:“就你三脚猫功夫,不添乱就不错了!梁辰。”
一道白光从星光环绕的内宫闪出,一个白影出现在明镜台下,冷着脸问:“找我何事?”
红衣女子一看到他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顺口就把你叫来了。既来了,也别急着走。痕儿方才把玉景殿灵宠给抓了,你帮个忙把它还回去。”
白影接过鸟儿,转身消失。
台面上的画面转向相月城郊绿树环绕的茅屋小院中。
月华如练,安静地倾泻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
翠绿的桑叶顶不住山风的呜咽,心一软,便簌簌地落满整个院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嗒嗒的声音,像一阵绿色的雨,怎么下也不完,不觉间已然将新坟覆盖,变成一座绿油油的土丘,孤独地伫立在树下,仿佛在静静守候着谁的归来。
风狼按着带着张长月找到张家院子的时候,张丰年和王氏将将熄灯歇下。
她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推开茅屋小院的篱笆门,眼泪却忍不住簌簌往下掉。
记忆中的家,何等的风光无限,无论什么时候,家中都是人来人往。
就是入了夜,万籁俱寂的时候,门口依旧会有两三个守门人守着,丫鬟们也会穿梭在廊檐庭院间收拾家务,从不曾如此荒凉落魄过。
她步履轻盈走到庭院中的桑树下,抚摸着粗糙的枝干回想起家中药房前也有这样一棵树,不过那树要比这棵大些。
小时候奶娘时常抱着她指着那棵桑树跟她讲关于它的故事。
奶娘说这是她大嫂子像她一样大的时候跟爹爹来张府玩,拿着当药材用的桑树干子在这里种下。桑树干子本是养不活的,可她哥哥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在他坚持浇水施肥一年后,竟抽芽长大了!
而事实却是,那时张大郎六岁,已初具药物常识,他很直白地告诉小赵栖,这样种树是种不活的。
小赵栖蹲在泥巴地上,满脸满手污渍,盯着眼前不知从哪冒出的小胖子,眉头一拧,嘴巴一撅,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跑到厅堂找爹爹告状,说张大郎欺负她。
张大郎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为自己在两家爹爹跟前据理力争。
可他肉墩墩的屁股依旧没能幸免于难,吃了张丰年好几个巴掌。
临走前,小赵栖眨着双水灵灵大眼睛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之后,也不忘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她种的小树苗,不然下次来家里玩,小树要是死了,她会找他算账的。
张大郎摸了摸火辣辣地屁股,再看了眼正眉目含笑盯着他看的张丰年,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便默默地点了下头。
自此,张大郎每天都会蹲在这桑树干前,每隔半个时辰浇一次水,并对这它念念有词,希望他能快快长大。
一次奶娘撞见了,实在看不下去,便道:“少爷何不找棵树苗把它给换上,就是赵家妞妞来,也不知侬换没换。”
小胖子蹲在树干前想了想,觉得奶娘这法子虽不正道,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便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桑枝干给换了。
第二天奶娘发现,觉得大少爷采用她的建议,是件十分值得自豪的事,便帮忙大肆宣传,说少爷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把桑枝干给养活了。
府中下人们对此皆啧啧称奇。
这些话流传到张丰年夫妻耳中,他们也只是笑笑罢了。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一晃就是八年的光阴流逝,当年的小屁孩都已成了公子佳人。
赵栖再次踏进张家门槛,已成张家新妇。
成婚第二天,她在丫鬟陪同下逛到药房门口,看到那棵亭亭如盖的桑树在微风吹拂下,簌簌地飘散着落叶时,一时有些出神。
这一幕被老奶娘看见,就美滋滋地跑过去跟新妇说起当年种种,并十分笃定地告诉她这就是当年她种下的那一棵。
赵栖一时间百感交集,原来缘份就是这么奇妙,在你不知不觉中,就已埋下,生根发芽。
她低下头,红着脸,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感动,“俺以为他没放在心上,没想,还真让他给养活了。”
自此以后,张大郎与赵栖一直是相月城中出了名的神仙眷侣,就连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们心里想的,都是彼此。
张长月被桑树旁伫立的一块木板吸引,凝神一看,月光下“亡妻张赵氏之墓”六个墨色大字如此醒目。
她脑子嗡的一下,想起自己回家前兄长对自己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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