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镇国将军说,那是个可怜的孩子。说她是个幸福的人,她有能力,也有机会帮助别人。于是,她接了邬冉上山。
原来是这样。“裴将军那时候就知道了。”采薇没再称呼外祖父,只是木着脸问他:“皇帝那时候也知道的吗?”
邬贤摇了摇头,“我不知他知不知道。”
“母亲真是个可怜的人。”泪水流到了腮边,干了。采薇瞪着眼,又想到了裴永才,那个她该称呼一声外祖父的人。泪水止不住又淌了下来。
“手札是我交给邬冉的。除此以外,还拓印了一份给镇国将军。除了这些,我什么都没做。”
采薇双眼无神地望了眼邬贤。所以,是皇帝自己决定了要认她做女儿。他那时候必定已经知道了。“她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忍心让她只作一个替身,活在蔚山的阴影里。”
“他亲自赐死了白杏儿,又让人烧毁了朱姓全族。他或许只是可怜她。”邬贤冷淡的口气,像在谈论天气。
采薇却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那场大火?是他!”
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她查了很久了。知道是朱云翳亲自安排的,也知道谷越城邵家曾经塞了人入府。但,至于为什么,以及怎么烧的。她再没能查到更多的消息。
竟是他吗?
采薇觉得脑袋不够用了。“怎么会?”
或许是皇太子中毒,或许是他们别的什么事情惹怒了皇帝。总之,越王府上的全族,是皇帝陛下传了暗旨赐死的。
他们给皇嗣下毒,杀害百里棋云,抢夺汇元丹,后来又毒害储君。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抄家灭祖的大罪。
只没有人审判他们,皇帝亲自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采薇想到了那个如风一般温柔的男子。或许他慷慨赴死的时候,满心里都只惦记着他还有个妹妹幸存了下来。
邬冉何其有幸。
采薇无力地摊在榻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眶:“你干嘛要告诉我?我知道了,可能会亲手杀死她的。”
邬贤沉了眉,嘴角耷拉着。“我试过了,忍住不告诉你。但你并没有快乐一些。
我想,你或许更愿意做一个明白的人。”
“我宁愿做一个明白人。”采薇心里堵得难受,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俯趴在茶几上,采薇埋在自己的手臂里。“你以后不要瞒着我了,我宁愿做一个明白人。”
“虽然好难过。”
“师兄,我好难过啊。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邬贤伸出手,摸了摸趴在茶几上的脑袋。
“我和阿娘是不是多余的人。为什么他们要这样?”
没有人回答她。她已经把人性想的够坏的了。可为什么真相是这样的残忍呢。“师兄,你知道吗?她是阿娘的亲妹妹。”
采薇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红肿的像是桃子,鼻尖挂了个红彤彤的果子。她湿漉漉的眼眸望向邬贤。
等看到邬贤点了点头,才又放心地大哭起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皇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邬贤从怀中掏出了手帕,伸出手也不知该给采薇擦眼泪,还是要给她擦鼻涕。
采薇也意识到鼻涕流了很长,偏过头去。胡乱地擦了一把。想要止住哭声。又更难过地大哭起来。
“阿娘一定是捡来的吧。”
……
邬贤回到大皇子府的时候,正碰到给周全儿、赵零露布置完课业的周舟。他脚步沉重,抬头昂首迈着大步向前走。
和周舟迎面撞上还有几步的时候,周舟终于没忍住。出声喊他。“大皇子殿下。”
邬贤像是才看到周舟。“周大家。”
周舟往后略退了半步,躬身礼毕,才关心地问他:“大皇子殿下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脸色如菜的邬贤也无心欺瞒,如实说起来:“是舍妹行事鲁莽,叫人头疼。”
“郡主天性纯善,情感至真,才能做出那般惊艳的词曲。如此大才反遭人诟病,是天下读书人的不幸。”
周舟在大皇子府住的时间虽然不久,但也知道邬贤看重采薇郡主。视她如亲妹。
“周大家谬赞了。舍妹年纪尚浅,作曲填词全凭一时喜好,叫周大家见笑了。”邬贤下拉的嘴角,像是依旧在为此时困扰。
周舟望着邬贤困扰的模样,想起了如今霞飞城中的流言,也是皱紧了眉头。
这些天,除了给两个学生教导学问,他也很关心霞飞城中的时事。尤其是知道了那样一首让他都惊为天人的歌曲是出自从前名声不显的采薇郡主时,他都有些震惊了。
等过了一阵子,关于采薇的流言蜚语传遍霞飞城的时候,周舟也后知后觉地听说了许多个听上去就荒谬至极的谣言版本。
如今见邬贤挂心,周舟便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等到第二日,周全儿和赵零露交上了治水方策的文章后,周舟又给出了新的作业。
是论女子的学问的。
论女子的学问,当然可以论他们的学问如何,或者是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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