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反驳,这本就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昭和呆在皇宫二十年,就如同他呆在黔杀阁一般,很难摆脱干净,他怕,他真的怕,怕昭和因为这个国家那一天就弃他而去,而他身份,本就与昭和相差万里。
莫道寒又看了眼樾笙,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周尔,说:“周四小姐今夜如此繁忙,丞相大人可是担忧的很。”
周尔不语,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片刻,果然看到有人从人群里走过来,是被关押在囚车里蓬头垢面,不知是死是活的周舒。
“周家涉嫌谋逆,按律彻查,周四小姐请吧。”
此话一出双方立刻剑拔弩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朕还没死,就这么多人盼着朕的帝位。”
樾笙背脊一僵,他没想到,昭和竟然一直都在。
莫道寒看着缓缓出现的人影,嘴角含笑,她其实早有预料,找了那么久都不见昭和,若非被周尔抓住了,便是早就有办法自保,提前等着一干人了。
“陛下若在不现身,臣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昭和撑着头,看向她,说:“是吗.....”
半晌,闷闷的低笑几声,她拽着樾萝站起身,一脚踹向轿辇。
此时的樾萝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死人,或者说死了只是一个幌子,连是个没有意识的人都不算。
周尔赶忙大叫道:“昭和,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樾萝。”
樾笙:“昭和.....”
莫道寒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只是咬着唇里软肉,看着昭和的一举一动。
昭和手里拿着匕首有些吃力的往后退了几步,说:“都别动.....不想知道这把匕首有多锋利,最好都别动。”
此时,一阵巨响传开,昭和身后渐渐出现一个石板,不过须臾,便见到一堵石门拔地而起。
昭和:“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怎么进入皇陵吗,现在入口就在眼前。”
莫道寒沉声道:“陛下,这有违祖制。”
昭和冷笑地看向她,说:“都有新的储君了,朕还怕什么祖制.....”
樾笙隐约会发生什么不好地事,立马打断道:“不管什么祖制,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先过来。”
“樾笙,你怕什么,”而后顿悟了一般,苦笑道,“也对,你当然怕,因为猜忌,怀疑,欺骗本就恐怖如斯。”
樾笙知道她听到了刚才所有地谈话,急忙解释道:“昭和,你听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你.....”
昭和闭了闭眼,不愿去看他的眼神。
“既然,你们都想要这皇陵,那朕便只好出此下策。”
说着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弯,下一瞬划开了樾萝的手心,另一只手一推便将樾萝退了出去,周尔赶忙接住。
莫道寒心口发颤,几近失控地朝昭和道:“昭和,不要,你是女帝,你不可以.....”
她看见昭和拿这匕首,另一只手握住还带血地刀刃,然后紧紧握住,被匕首折射地目光带着释然与祥和。
她听见昭和轻轻地说:“我们相伴十余载,依旧做不到融洽无间。但是,悦儿,到了这一步,我依旧希望你仁义待人,宽佑他人。”
“好,我答应你。你别动,我现在就把国玺还给你。”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顾,不管国玺,不管储君,不管那些忍辱负重多年的计划,她只想让那人走回来。
昭和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她恍惚记忆里似乎出现过,然后她看见那人的唇似乎动了动,但她什么都没听见。
一切发生的很快,她甚至都没能迈出第一步。
在一线天光下,她看见匕首里的血涌出,那个从幼年陪伴她到青年的人拉动石门的门环,在新的一年,新一天的开始,头也不回的跳进了皇陵。
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被冻住了一般,她只能静静看着,看着奋力跑向昭和的樾笙只能抓住一片衣角,撕心裂肺。
看着匆忙赶来的旱涟王,望着轰然崩塌的断崖连带石门滚向看不到边的皎海,跪倒在地喊着:“皇姐.....”
然后她抬起头望向遥遥升起的太阳,想起自己的姓氏。
“莫是太阳西下,落在草木之意,既是结束,也预示着新生的开始。悦儿,我予你此姓就是希望你忘却前尘,在黎明到来时可以重新开始。”
原来她给过选择,可惜没有人如她所愿,坦坦荡荡的走向她。
樾黎赶到的时候正见樾笙要跟着落石往断崖下跳,她赶忙拽了回来,差一点就没保住那刚没出生多久的婴孩。
“你自己寻死觅活,别带着孩子。”
然后骂了几句,便带着孩子往回走,却在半路被莫道寒拦了下来,她虽有顾虑,但想着现下的情形与自己的身份还是把孩子给了莫道寒。
“昭和曾有嘱托,莫大人理智沉稳,小殿下交给大人抚育,最合适不过。”
莫道寒平静的点了点头,接过婴孩,背着阳光,翻身上马,带着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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