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可能心情不好,想找我喝酒。”
程英桀就不服气地说:“到底是谁心情不好?”
原来,程英桀过来接我,是因为茧茧下午打电话跟他说,我哭了。
他知道我心情不好,但他从来不会主动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我们很默契,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只是陪他喝酒,从不多问,但他喝多了,一般就什么都说了,但我不一样,尤其是李宥的事,我根本无从说起。
我们说好一起去吃烧烤,经过天桥打算下楼的时候,迎面竟然碰到了程英颂,那是我继梦中的婚礼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个时空的程英颂。
程英颂的工作很忙,他是单海最大的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也是单海市人民政府聘请的法律顾问,连程英桀平时都很难见到他,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学校。
程英桀也很惊讶,问他来学校什么事。
他说,陈校长马上就要退休了,他是陈校长的学生,工会联系他,希望他在退休教师欢送会那天,能过来给陈校长献花,他答应了,所以现在抽空过来,熟悉一下流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望陈校长,今天晚上陈校长值周,现在还在学校。
程英颂真的很忙,没说上几句话,就要走,过了一会儿,又忽然转身对程英桀说:“阿桀,我有话和你说。”
程英桀立马跑回到他身边,洗耳恭听:“哥,你说。”
但程英颂看了看我,明显很为难,我心领神会,对程英桀说:“那我去车上等你。”
“没事儿,哥,元尹是自己人,说吧。”程英桀拉住我说。
他斟酌片刻,说:“那行吧。阿桀,虽然我很喜欢弟妹,但我知道你心里的人,始终是李佐,我就是想跟你说,无论以后,你和李佐如何,不要再怪昆昆了,当时,他年纪也小,而且他真的没有恶意,说出你们的事,也是无心,你肯定也都明白,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为她爸的案件奔走,没少费心。”
程英桀一愣:“他又去找你了?”
“嗯,有一段时间了,那个周末,我去市政府谈事情,他来过。”
原来,南羽昆那天是去找程英颂了,难怪在划船的时候,他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原来他真的有难言之隐。
“那个案子,都判了那么多年了,还能怎么样?瞎折腾什么!”
“你知道他在折腾什么,而且不是瞎折腾,因为他成功了。”他拍了拍程英桀的肩膀,说,“李佐是个要强的人,我想她不希望,靠你接济,但她生病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你可以不感谢昆昆,但听哥一句劝,下次碰见人家,客气点,至少别动手。”
“南羽昆这混蛋,怎么还打小报告。”
我能感受到,他的每一个字,音量都呈递减趋势,程英桀还是第一次骂南羽昆,骂得那么小声。
南羽昆真的帮了李佐一个大忙,因为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她爸爸的刑期虽然没有改变,但当年那个案件,处的巨额罚款和财产查封,终于重新翻案了。
当我把这些告诉李宥的时候,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激动得说不出话,可当年,李宥一直都是很不屑花他爸爸的钱的,这些程英桀曾跟我提起过,而让他忽然这么在乎这笔钱,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你是不是知道你姐姐病了?”
“嗯。”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那天在茶室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他低着头说,“对不起,元尹,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跟踪你们,要偷听你们谈话,但我,真的忍不住。”
原来,他远比我想的,要承受的,多得多,想关心的人,不能关心,想靠近却不能靠近,一定很辛苦吧。
我正想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一声“辛苦”了,他忽然感叹道:“我真的,好想当面跟昆昆,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