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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朔漠月 > 第四十八章 休戚与共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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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阳王妃在一旁看着,此时才长长舒了口气,带着后怕与愠怒,对郦槿儿道:“槿儿!你真是越发不知轻重了!今日若非濬儿恰巧路过,公主真有个闪失,你让我和你姐夫如何向濬儿交代?这岂止是该骂?简直是莽撞!”她转向沮渠敬容,语带歉意:“敬容,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今日分明是槿儿行事不稳重惹的祸,差点酿成大错。合该我们带着她去府上向濬儿和公主赔罪才是!你怎么还特意跑来致歉赠礼?”

沮渠敬容谦和地摇了摇头,道:“郦小姐并不知道公主的伤势,原也是好心,不能怪郦小姐。”

广阳王眉头紧锁,沉声道:“我们竟不知还有公主为濬儿挡刀一事。今日御史台收到的匿名举报,也是和濬儿在山阴赈灾一事有关。在山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沮渠敬容将山阴之事择要道来:“圣旨批了六千石粮食助山阴赈灾,实际交付不足一半。夫君命度支郎中四处奔走调粮,才勉强凑足六千石。后来从并州府调了粮种,却被人半途掉包成无法播种的熟种,引发灾民骚动。混乱中有人行刺夫君,幸而公主舍身挡下致命一击,才未酿成大祸。”

广阳王夫妇听得悚然动容。广阳王怒问:“竟猖狂至此?刺客抓到了吗?审出幕后主使了吗?”

沮渠敬容无奈摇头:“刺客当场自尽,线索断了。但公主伤势极重,刺客刀上淬毒,致使她险些不治。虽得上天庇佑保全性命,却落下终身咳疾。夫君为尽快带公主回京求医,只得拿出私银千两,为山阴县补足粮种,这才完成赈灾使命。”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双手奉上:“这是山阴县百姓感念高阳王与公主恩德,联名书写的万言书。夫君本不愿声张,但今日既有恶意举报,只能以此自证清白。烦请王叔代为转交御史台。”

广阳王接过万言书,展开略览,眉头深锁:“从未见过赈灾行巡使自掏腰包购粮,反被诬告贪污的!明日本王便将此万言书当众出示于宗亲与御史台。侄媳放心,此番濬儿定能洗清污名,安然无恙。”

沮渠敬容起身拜谢。彼此又略叙几句,便告辞离去。

拓拔濬整整两天没有跟阿依说一个字。

他仍如往常一般,办完公事便去望舒苑陪她,与她共进晚餐,会默不作声地给她夹菜,盯着她多吃些;饭后也会陪她在院子里缓缓散步消食;她咳嗽时,他会立刻端来温水;她喝完汤药,他会递上她爱吃的果脯为她缓解口苦;甚至每日都会亲自检视阿娜尔为她备下的衣物,看是否足以应对天气冷暖……只是,他始终沉默着。就连夜里同榻而眠,他也只留给她一个紧绷而疏离的后背。

阿依心里清楚,自己那日的举动太过轻率莽撞。冲动行事也就罢了,偏偏将大夫们千叮万嘱的禁忌犯了个遍:未添厚衣便仓促出门,在街上疾走狂奔,更要命的是竟遗忘了救命的药囊。若非拓拔濬恰巧从御史台出来遇见,又随身带着她的药囊,她这条命,恐怕真就断送在大街上了。她明白拓拔濬的愤怒理直气壮,无可辩驳。她自知理亏,只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承受着这份无声却沉重如山的责罚。

第三天夜里,阿依实在熬不住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最终滚到拓拔濬身后,从背后紧紧环抱住他。拓拔濬的身子微微一僵,却仍像一尊卧佛一般,不为所动,只留给她一个沉默冰冷的背影。阿依把额头抵在他后背上蹭了蹭,整张脸埋进他肩胛间的凹陷里,声音闷闷地嗡响:“我错了。”

那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脊骨,直抵心尖,几乎瞬间就融化了坚冰。可他仍强撑着,纹丝不动。

“我那天真的是太着急了。槿儿说皇帝要抓你下狱,我脑子就一片空白……”阿依的声音闷在他衣料里,透出十分的委屈,“我还是没有习惯自己是个病人,一着急就把大夫的叮嘱全忘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了!我已经让阿娜尔做了好些药囊,在我每件衣裳的袖袋里都缝一个,腰带上也缝一个,这样……这样绝对不会再忘了!”

阿依的一句“还没有习惯自己是个病人”,像根针,狠狠扎进拓拔濬心里最痛的地方。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涩意:“我好歹是个亲王,皇帝想要暗杀我还行,想要把我下狱反而没那么容易。而且就算下狱,有广阳王叔和其它与我亲近的宗亲保我,皇帝也不可能立刻就杀了我。再说,还有那万言书,他定不了我的罪,不过是耗些时日罢了!你跟着郦槿儿瞎起什么哄?就算你跑到了御史台,你连门都进不去,你能干什么?”

“我错了。”阿依不再辩解,只是诚心诚意地重复着认错的话。

拓拔濬的语气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在山阴,你生死未卜的那几天,是我这一辈子最黑暗的日子,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身后传来极轻微的、压抑的啜泣声,背上的衣料也洇开一点湿意。这微弱的动静,终于彻底浇熄了他心底最后一丝强撑的怒火。他翻过身,把阿依揉进怀里,温柔地安慰道:“好了,不凶你了。”

阿依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仰起脸,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带着鼻音恳求:“夫君以后生气,骂我两句也行,但不要这样不理我,好不好?”

拓拔濬无奈道:“骂你?那我也是舍不得的。我想想吧,换个别的方法惩罚你。”

阿依撅着嘴,委委屈屈地保证:“只要别不理我,其他什么方法都行。”

拓跋濬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这可是你说的!”说罢,未等阿依反应过来,他已迅疾地低下头,狠狠攫住了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