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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就去县里领取工作调令,走进县文教局的大院,看到了挂着“人事股”白牌的红砖房,想到红砖房里会挤满了我的同学。这些一年半没有见面的同学们,都会出现在这里吧。我想象着这些同学见面的情景,是拉手,还是拥抱,是哭,还是笑。应该都有吧。我还想:见了同学,应该怎样?见了男生要拥抱,见了女生要拉手。不行,和女生拉手也不好。干脆就笑一笑,说句问好的话。还得注意,见了同学,千万不能哭。一个大男人,哭,会让人笑话的。可是,一步迈进这个屋子,屋子一个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只是那个桌上,坐着一个男孩子。

我问:“一九七七届的师范毕业生,有来拿调令的吗?”

“差不多都取走了。”

“请问我分在哪里?”

“你叫什么名字?”

“刘宪华。”

“你现在没有在学校代课吧。”

“是。”

“那就对了。你被分在别的单位。”

“别的什么单位?”

“我查查吧,啊,是龙华铁厂。”

我的心凉了,就像吞进了一块冰,从嗓子眼,到屁股眼,都冒着凉气:“怎么会是这样,师范毕业为什么去铁厂?”

“没有为什么。领导怎么分配,你就怎么接收。”

“还有改变的希望吗?”

“领导定好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不对口的不是你一个,很多人都不对口。”

“你们定的这是什么政策?师范毕业去铁厂,傻子也知道不对,也知道这是笑话,这是儿戏。国家会出这样的政策吗?不会吧。”

“分配政策是省里定的。”

“省里那一条说师范毕业可以去铁厂?你说说。”

“省里没有说这么具体,但县里是按照着省里精神办的。省里的原则是分配,不管对不对口。现在,你说是接收还是不接收分配吧。不接收,县里就把你的分配指标取消!!”可能是我的质问伤了他的自尊心,他涨红了脸,大声地向我喊了起来,眼珠子瞪得老大,还把手里的笔,啪啪地往桌上摔。

我的老天爷呀,怎么会这样?我说:“对不起,我问得有点急了。”

他说:“那就别再蘑迹了,抓紧回村开证明,去公安局办理户口,再到龙华铁厂报到吧。”

户口办好了。我看着这个带有县公安局的大红印章的户口证,内心里充满了酸甜苦辣。我知道这个带有红印章的东西,意味着什么。我已经成为农村人做梦都向往追求的,高人一等的非农业了。

第二天,我骑着车子去龙华铁厂的路上,心里酸酸的。走到半路,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停了一下车子,面对着空旷的原野和苍茫的大地,发了一会呆:路边的柳树、榆树,还有那高大的白杨,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满地里,到处都是干枯的小草,没有一棵庄稼。寒冷的风从远处吹过来,像个野兽一样,怒吼着,嚎叫着,撕扯着我杂乱的头发。一群黑黑的乌鸦从头上飞过,发出哇哇的像哭一样的叫声。这田野里,到处都是一片荒凉,让我感到无法言状的悲哀。天空大地,每一棵植物,每一个生灵,都充满了伤感。每一块半躺在地皮上的土坷垃,每一块被干枯的草遮盖和裸露着的,黑黑的冰冷的土地,也都半闭着哀伤的眼睛,呜呜地哭泣。我这个姓刘的,师范毕业后,第一次高考失败,生活所迫去窑厂打工,当个代课教师,还生生地被人家赶出了学校。接着是第二次高考的失败。如今工作分配了,却又走上了一条这样的人生路哇。我的老天爷啊,我的亲人啊,我不知道我将来的路在哪里呀!我望着家乡的方向,满眼里饱含着泪水,在心里说:亲爱的爸爸娘啊,亲爱的哥哥和妹妹啊,我不会低头,不会退缩。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可爱的家,我也要沿着这条曲折的路,勇敢地向前走哇!

我走的是从我们村,过代庄、刘庄,再到朱河,直通王千寺,再到龙华的小路。走了七八十里的土路,就进了龙华镇。

这龙华是我们景县的大地方。这里有通向全国的铁路----龙华火车站。这火车,对我们农村的孩子来说,可是个稀罕物。到了十七岁,我还没有见过火车。那年到第九去挖河,干了一天的活,累得臭死,我和我们村的薛秀民,在那个漆黑的夜里,竟然跑了十几里路,到离铁路近的安陵,去看火车。

这个时候,我想起那个一脸憨厚,爱笑的薛秀民来:

薛秀民是我们这个村子里,唯一陪我从小学一年级,一直走到高中毕业的人。小学一到四年级,我们都是在一个教室里读书。他老实,且忠厚,很少说话,满肚子好心眼,见了一只猫,一只狗,都是那么憨厚地笑。念小学,我们一起背着书包去学校,一起听课,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耍,弹球,打尕,摔纸啪,一起戴着红领巾,学雷锋做好事。读书时,听课时,玩耍时,做好事时,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生动的笑。与伙伴相处,不夺,不争,不抢。就算一只狗,把他手里的食物夺走,他也只会笑。遇到委屈,他也不会抗争,只会把苦果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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