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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我是在锻工车间,实际上就是打铁。

锻工车间,在厂子的最南排靠东的位置。车间前就是一进厂子就看到的那堆黑黑的煤。

第一天上班,我第一个走进车间,站在门口,像个谦虚温良的小姑娘,和走进车间的师傅们打招呼:“师傅好,师傅好……”

师傅们只是哼啊哈的点头,好像都不愿和我说话,目光充满了冷淡,还有敌意的嘲笑。

只有一个人向我真诚地笑了笑:“你是新来的小刘吧。”

“是的,师傅。”

“小刘,以后你就跟着我干。去,背煤吧。”他,五十多岁,圆脸,大个,高鼻梁,声音很高。后来,听人们都喊他陈师傅,我也就跟着喊陈师傅。

我背起筐头,在车间外的大煤堆上,铲了一筐煤,撅起屁股,背到车间的火炉前。

“小刘,你是背的什么呀,这是煤块吗?一堆煤面子,能点着炉子吗?没有长脑子吗?背回去,再去装!”

我把一筐煤再背回去,倒在煤堆上。再重选了煤块背进来。

“小刘,你这煤块,也太碎了吧,这个点炉子好使吗?你的狗蛋脑袋叫驴踢了吗?再背回去吧。选块大的,亮的!”

我又回到这个大煤堆前,在这个筐前蹲下,屁股再次撅起来。一筐煤渣又背到炉前,点着木柴,打开鼓风机,添上亮亮的一锨煤。火苗是蓝色的。蓝色的火苗在炉子上一跳一跳,像鬼火一般。过了一会儿,火苗就变成了红色,红红的火苗,像个恶魔伸出舌头舔着我的脸。

炉子点着了,我把铁块放进火里,再铲上一些煤,盖起铁块。

这会没有事干,十几个工人就凑到了一起,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屁股坐在地下的,点着烟,围成圈,唠起嗑来:

“要改革了。”

“什么叫改革呀?”

“就是打破铁饭碗。咱们旱涝保收吃饭的家伙要拿了。村里要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咱这厂子,也可能实行承包责任制,包给别人了。”

“包给谁呀?”

“包给先富起来的人呀。”

“我操,那咱们怎么办?也包给人家吗?”

“有的人留下,有的会下岗滚蛋吧。”

“我操,不会这样惨吧。”

“厂子要是这样,小刘他们这样的还来咱们这里,不是找死吗。”

“不知道,说不清,可能更会滚蛋吧。”

我知道他们说的也不是瞎编,也不是空穴来风。咱刚刚来到这个厂子,虽说不喜欢,可很快就叫人家赶走了,岂不窝囊。

“小刘,这会儿,这儿没有事,勤快点,去擦擦汽锤。别听他们瞎扯蛋。他们说的都是废话。”陈师傅说。

我找块油布,去擦这些汽锤。汽锤真脏,上面挂满了油,挂满了尘土。我像个猴子一样爬上爬下,跪地、趴身、弯腰,撅腚。那些油,那些土,可能觉得我太可爱,就全都粘到我的衣服,挂在我的脸上了。汽锤擦好了,我身上、手上、脸上的油泥,已经向我笑出声来。

“小刘,别站着,老站着还行?去,打水,把地面洒一下。”我刚刚停下来,陈师傅又喊我。

我洗洗手,洗洗脸,再去打水。车间里的土太多。我一手提着一桶水,挺着胸走过来,放地下,抄起一桶,一手抓桶提,一手扣桶底,前后一抡,泼了一地。

陈师傅大声地叫:“小刘,你这是洒水吗?这是泼水。泼成了河,还能干活吗?洒水还用教吗?”

我说:“好,知道了,师傅。”就弯下身子,双手伸到水桶里,哗啦啦地撩,水高高地飞起来,又像下雨一样,散落到地上,水和地下的土碰到一起,砸起一道道白烟。

陈师傅蹲在一旁眯缝着双眼,观察着铁的火侯。铁块在火上,由暗红变成通红,由通红变成刺目的翠蓝炽白。他突然站起身来,圆睁双眼,从喉咙深处低吼出一声:“好”,抄起夹钳与小锤,动作娴熟地夹出铁块,放到厚重的砧子上,将小锤在冒着热气的铁块上一击。

“小刘,过来,抡锤!看到活,该干的,主动干,机灵点,别总是让人支使。我给你说,做人,要有眼前及,不然,到哪里,也没有人喜欢你,也不会有出息。还傻愣着做什么,抡锤呀!”陈师傅又说。

虽说有汽锤,一般的细活,还是要靠抡手锤的。大锤不过十五公斤,抡着不费力,我打得很有力,顿时火星四溅。在铁块和大锤之间,透出的是比铁还要硬的钢铁一般的意志。师傅连声叫好。

随着陈师傅左手上的铁钳“伸”、“拉”、“卷”和有节奏地翻动,铁块慢慢变长,变宽。陈师傅平时是打铁的高手,铁块在他的手下,就像一个软的面团,能神奇地变成一个个闪光的菜刀,锋利的铁锹、刚劲的锄头、优质的犁铧,打造出来的每一件物品都是绝品。

叮叮咚,叮叮咚,打着打着,我的眼就花了。师傅拉长声音又叫了一声:“好----!”其实师傅的意思是好了,也就是停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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