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解下腰间的酒囊,在褚航眼前晃了晃,挑眉道:“兄弟我在宫宴上顺了一壶酒,咱们正好促膝长谈?”
促膝长谈是不用想了,褚航自觉与他没什么话说,但举国盛事,按照以往的经验推断,上京城此时必定守备森严,睿王府与镇国将军府也必定有谢琳母子安排的眼线,无论他们是去客栈投宿,还是去镇国将军府或者睿王府,都有可能惊动不该惊动的人。
而他们方才之所以能在皇宫中行走自如,多半得益于谢琳与姜泽的自负。
褚航向来不喜欢麻烦,闻言也没什么意见,他点点头道:“去吧。”
楼向阳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个冷冰冰的木头疙瘩不愿意去,到时候少不得还要费番口舌。二人达成一致,又都有武艺傍身,脚下动作加快,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就在山腰处寻了个避风的山坳,楼向阳喜洁,自发的去拾掇柴禾,褚航则负责打猎。
片刻后,山凹处便有火光亮起。楼向阳一面往火堆中扔着树枝,一面道:“听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
褚航又如何看不明白楼向阳的小心思,他不咸不淡的看了楼向阳一眼,扬眉道:“你有什么想法?”楼褚两家之所以会让他与楼向阳一起上京,很显然已经达成某种共识,楼向阳此时仍旁敲侧击问他的想法,会不会显得太迟、又是不是太小心谨慎了些?
不过,在这样的大事面前,谨慎些总也没错,褚航并不清楚楼褚两家眼下的和睦是不是错觉,又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矛盾,如此想着,他心中不禁有些狐疑,目带研判的看向楼向阳。
楼向阳闻言撇了撇嘴,又往火堆里送了块枯枝,这才收敛了神色,看向褚航道:“说实话,我对褚家的态度有些不解。”
“怎么个不解法,你说。”既然楼向阳直言不讳,褚航也不遮掩。
“论理说,楼家会在此时站出来,全因我祖父与先太后并镇国将军府老夫人的关系,可褚家却是不同,之前我皇姑祖母会将懿旨交给褚家保管,还可以理解为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是为了楼家与睿王着想,可褚家与镇国将军府只是远亲,且褚家如今并无人在朝为官,又何需趟这趟浑水?”
便是褚家要看在肃南王妃的面上,也无需将事情做在明面上,就像这次的懿旨一事,完全可以直接叫给楼家处理,能达到的效果是一样的。
这点褚航并非没有想过,他转动着手中的野兔,沉吟了一瞬,淡淡道:“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褚家此举,绝对诚意十足。”
他说着,眼中少见的浮现出几分笑意,看向楼向阳道:“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原来也不过这么点。在我看来,其实褚家出不出面都是一回事,早在你皇姑祖母将封地懿旨交给褚家保管时,褚家的立场就已经注定。”
面前的野兔被烤得滋滋作响,褚航抬头看了看天色,复又低头道:“昨日之后,无论褚家是进还是退,都会被谢琳母子惦记上。与其此时冒着得罪睿王的风险,掩耳盗铃的打退堂鼓,反倒不如坚定立场走到底。”
“可褚家不是一直与世无争,只管教书育人么?”褚航平时话很少,楼向阳也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且他能说出这番话,已经算给了他好脸色,换做以往,便是不搭理他也是常事。
褚航闻言摇了摇头,“我祖父与父亲虽然只会教书育人,却不代表看不清楚局势。”
这话说的已经非常明了,甚至算是直白,楼向阳听了点点头,思及肃南王妃,心下又明了几分,倘若褚磬真的只一心教书育人,当初也不会将女儿嫁入镇国将军府。
权势倾轧之下,想要繁荣与保全一个家族,便是再清高的人也不能免俗。又更何况,皇姑祖母将懿旨交给褚家保管,说的好听点是信重,说的难听便是为了保全楼家,将褚家拖下了水。褚家既然接下这份托付,便早早晚晚都要走这一遭。有的,只是时间上的差异。
想明白后,楼向阳喝了口酒,又将酒囊递给褚航道:“谢琳母子的嘴脸方才你也看到了,接下来可是有什么计划,明日是否要去睿王府?”
从前为了完成任务,褚航自来没有喝酒的习惯,更何况,这时代的酒水压根就没什么喝头,他摆摆手,火光明灭,使得他面上的表情有些看不真切,“我明日会去镇国将军府。”
褚家只与镇国将军府有亲,便是镇国将军府与睿王结亲,他也断然没有送上门去供人驱使的道理,更遑论,褚家虽然表明了态度,却并非一定要站在睿王的船上;按照他的想法,不是还有肃南王府与镇国将军府吗?
再则说了,关于蔚蓝的事情,他势必要先弄清楚,无论这个蔚蓝是不是他认识的蔚蓝,他总要做到心中有数。
楼向阳却是不明白褚航这层心思,他顿了顿,轻嗤道:“兄弟我今晚可算是大开眼界了,姜泽好歹是一国帝王,却没想到在谢琳面前就像个应声虫,且就会使些下作手段,果然是长在妇人之手,也难怪皇姑祖母会留下这道懿旨了,这启泰江山若是仅靠姜泽一人,没准什么时候就被大夏与北戎啃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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