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数着最后相聚的时间,望着梁森那无辜的样子,忽然想起自梁韵过世后他第一次来找我,把我送回家,我刚遭受诸多痛楚,冲过去就抱住他,问他可不可以常来看我。
他做到了。
表面平静的背后是丧母之痛,他忍过去了,现在却是我要过河拆桥。
我怎么就是忘不了写哥呢……
这样的执着过得久了连自己都不会理解,都二十六年了,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习性、他的喜乐与悲苦我都记得,一个人怎么会在另一个人心里落下这么深的烙印?梁森也是我哥,甚至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哥,也曾保护我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威廉的爱屋及乌可以为我跟玛笪高层反目,我怎么就是忘不掉……
我忘不了的到底是写哥的好,还是跟我哥一样,忍受不了这个畸形扭曲的家,忍受不了假惺惺的家人,梁森是好,但我没有办法因为一个人的好就去承担他背负着所有的因果,他留在傅家了,而我要认他,就还是会跟傅家纠缠着,永远也逃不开。
所以,我哥的离开也是对的,如果真的为了我回来,他的妻子、儿女,就又一头扎进傅家来了,我给他铺平的道路是要重塑他的辉煌,宣叔叔将二房的人带出来是要抚平他的错处,可他本人到底错在哪里?又该为这样一群傅家人偿还什么?即使给二房所有人全都更名改姓,那也不过是将早已腐朽破败的傅家、换一个新的包装新的行头,变成表面光鲜亮丽改邪归正的宋家,等到下一辈再下一辈,结果或许都是一样的。
梁森还不晓得即将要发生什么,只管拉着我往外走,说是威廉不想进来了,跟老傅兄弟两个吵了一架,见面尴尬,就叫我出去看见我过的好就成了,我就远远跟高辛辞打个招呼,让他先去给人敬酒,我马上来。
当然,这点也要可怜一下我老公了,他现下一看见梁森就没好脸色,却又没理由跟人家翻脸,尚明誉到底是被威廉扔进临江河泡浮囊了,就算辛辞已经跟这所谓的父亲断绝关系,也斩不断血缘。
乱想的功夫,我已经被带到宴会厅门口那片花帘的地界,前头拉着保护绳的空处、分两边山一样摞满了聘礼和嫁妆,我和高辛辞老夫老妻了,这种事也就做个样子,从仓库里翻一些金银玉器和大人参之类的稀罕物、摆着让外人看得过去就行,顶多聘礼前最显眼的一只金雕大雁是现做的,在光下耀眼的很。
威廉一副不满意的样,让汪伏生推着他左看右看,随后示意带来的人把安全绳扯开,将带来的远超聘礼嫁妆两三倍的礼物堆在我那半,亏得是场地够大,不然就要把路堵了,记账先生过来一看人都傻了,这得数到猴年马月去?晚来的宾客也是,见前边这位这礼,自己带的东西反倒不好拿出来了,直到威廉主动跟他搭话,略显和蔼的催促几句才让人家不再怯懦,匆匆进场了。
我苦笑一声上前:“三叔这是要砸我们夫妻俩的场子啊?这知道的您是长辈给我添妆呢,不知道的、估计要问是不是抢亲。”
威廉听着这话笑出声,一边点着头一边往四周看,最终目光定格在河河身上冲我努努嘴:“那我就剩这一个儿子还单着了,你凑合看能不能看上?”
河河原本笑着,一下差点眼珠子吓掉出来:“我可不敢啊!爸我、我虽然不是你亲生的,我一直拿我姐当亲姐的……而且真这么做了,我姐夫不得削了我呀?那你又怎么称呼我姐嘛!这到底是侄女还是儿媳妇?”
“本来我就分不清。”威廉耸耸肩。
我赶忙看看附近是否有外人,也叫在门口守的知情管事去后边把监控删了,随后使个眼色提醒下,威廉倒是大方,根本不怕有人搞他,也确实,这临江就高家能跟他打个平手了,还得是高家上下齐心协力才成,而这基本是个不成立的条件。
“开个玩笑。”他咳了咳终于正经了点。
河河也趁着这机会抱上沅沅:“姐,我带沅沅找苓苓他们玩去了,这带孩子才是我任务呢!我就先走啦。”
我点头,恰好外边还真有人给搬来个旋转木马送孩子,不然都不晓得河河找什么理由,一向合不来的秦柯也浅浅打个招呼后对着威廉:“爸,我也出去看看。”
“去吧,梁森,你进去跟姑爷叮嘱几句,我和时时说说话。”威廉吩咐道,秦柯一溜烟没影了,梁森也拍拍我进场。
见着场面,我顿时有点卡壳,别又是一个来劝我的?我明明记得老傅的人缘没那么好,怎么出了事替他说话的就这么多。
不过拿人手软,看在方才这些礼物的份儿上我也不好太过分,便只是瞧着梁森离开的方向提前念叨两句:“你怎么不进去?怕看见老傅尴尬?我也是有点奇怪,你跟他吵什么?如今二叔小叔都死了……我总记得你最开始来到临江的目的就是这个,现在这样不好吗?”我说着蹲下,仰头目不转睛的看他。
威廉自然明白我意思,装着琢磨样子皱皱眉、啧两声,最后一双大手抚上我脸:“结果好啊,就是、办成这事儿的过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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