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和面色煞白,手足无措,无助地看着朱据、孙弘。
朱据、孙弘也慌了,束手无策。
诸葛恪来得太快,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大军已经到了三十里之外,随时发起攻击。
朱据倒不担心战败。
孙和身边不仅有孙峻指挥的禁军,还有从各地征调来的外军,总兵力近四万人,完全有能力击败诸葛恪。只是如此一来,吴国内部不和,自相残杀,只会便宜了魏军。
万一诸葛恪走投无路,选择投敌,后果更不堪设想。
不仅诸葛恪本人身为大将军,拥兵数万,影响极大,诸葛恪的弟弟诸葛融统兵驻公安。一旦动摇,荆州防线随时可能土崩瓦解。
所以,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安抚诸葛恪。
诸葛恪没有直接投敌,而是带着大军赶到牛渚,想来也是这个目的。
紧急商议之后,朱据请来了李衡。
“叔平,何以至此?”一见面,朱据就埋怨起来。
他和李衡虽说不是同乡,却也算得上志同道合的同党,甚至还欠李衡一份人情。
当初他被吕壹诬陷入狱,是李衡出面,向孙权陈述吕壹之罪,逼孙权处死吕壹。就政治观点而言,他们并无太大的分歧。
李衡也很坦诚,直接对朱据说,大将军身处嫌疑之地,有性命之忧,不能不行此下策。不过丞相可以放心,大将军绝无异心,否则他就不会单独来了。
朱据听得懂李衡的意思。
如果诸葛恪想对孙和不利,会带着王濬一起来。
双方都很坦诚,事情就好谈了。
朱据直接问李衡,诸葛恪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李衡反问朱据,丞相应该见过张俨了,有何应对计划?
朱据抚须叹息,觉得自己这个首辅实在是太难了,一接手就面临着亡国的危机,比当年的诸葛亮还要难。
诸葛亮至少有地利可用,不用担心大敌入侵,立刻有亡国之险。
“去帝、称臣都是不可能的。”朱据说道:“形势还没到那一步,江东还有一战之力。”
“那是准备送质了?”
朱据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与张俨接触之后,知道魏国没有让步的意思,他们就商量过了,准备先送一个质子以示诚意,换取喘息之机。
他们已经接到了陆抗等人的建议,打算效仿魏国的举措,寻找能工巧匠,改进军械,甚至考虑从蜀汉购买一些当年由诸葛亮改进的军械,以平衡魏军的优势。
这些都需要时间。
好在孙和虽然年轻,却有好几个儿子,送一个过去也没什么影响。
当然,如果能够送其他人,而不是孙和的儿子,就更好了。
孙和的儿子还没成年,长子孙皓才八岁。
见朱据说得直白,李衡很满意,直接说道:“就算魏国能够接受,暂缓进攻,我军也不能大意。濡须失守,羡溪守与不守影响不大,但牛渚却必须重兵防守。大将军愿意驻守牛渚,为建业门户。”
朱据打量了李衡两眼。“叔平,牛渚离建业太近了。大将军拥兵在此,只怕建业会有很多人不能安睡啊。”
李衡反问道:“那丞相是打算亲自驻守,还是调陆抗来守?”
朱据沉默不语。
他很为难。
调陆抗来守牛渚的确是方案之一。
只是这么一来,等于彻底放弃了濡须,长江防线的中断将拱手让给魏军,荆州、扬州将被分割。只有陆抗还坚守在濡须沙洲上,长江才勉强算畅通,上下游之间的联络才不会断。
既然陆抗不能来牛渚,那诸葛恪就成了唯一合适的人选。
总不能选一个普通将领守牛渚,却让大将军诸葛恪闲居。
唯一担心的,就是诸葛恪哪天不满意了,又挥兵东向,威逼建业。
李衡见状,拱手说道:“大将军之所以不忿者,是江东人处处排斥淮泗人,浑然不顾大将军父子在吴多年,早就与江东世家无异。之前接连受挫,也并非大将军不肯出力,而是魏军实力太强。如今陆抗失守濡须,可证大将军无罪,储君及丞相依然拒大将军于千里之外,未免不妥。”
朱据苦笑。
他也清楚,诸葛恪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江东世家有意无意的在排斥淮泗人,想将诸葛恪彻底挤出权力中心。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不太现实。真要逼得诸葛恪翻脸,谁也没有好下场。
“大将军不肯北向,除了深受国恩之外,也相信储君能够弥和江东、淮泗英俊,共图大业。丞相别忘了,太子妃不仅是张公的孙女,也是大将军的外甥。先帝当年欲立步皇后,正是欲以婚姻笼络文武,不使江东、淮泗为敌。如今魏国来犯,大吴存亡在此一息,江东人还执着于独揽大权,实在不是识时务的举动。”
李衡沉声道:“设使大吴为江东人之大吴,其他人都如韩综、韩建一般北归,为魏国效力,江东的山川地理、民情风俗皆为魏国所知。敢问丞相,大吴又能存续几日?”
朱据屏住了呼吸,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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