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一战,流求山地师面对的是名声不佳且不堪一战的京营禁军,本身就是一支没有什么未来使命的老爷兵,更有不少平时只懂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兵油兵痞。对于秦刚来说,这样的军队,打也就打了,真刀实枪的对战中,杀的人也就杀了,正好可以拿他们来立个威。
但是,这一万五千人的京营被彻底打服了、俘虏了、再释放回去后也不大可能再来作战。接下来的话,就得直接要与剩下的一万五千人的西军直接面对面了。
从实际应对中来看,秦刚并不担心这些更能打的西军,说句实话,毕竟他还率领过更强大的辽军,眼下手头掌握着的又是实际战力不可轻视的流求军。
但正因为如此,秦刚才不愿意用手头的一柄利刃之锋去硬磕另一把同样崭露锋芒的刀口,两者对决的结果,必然会给彼此留下不可挽回的损失,这必然不是他的本意。
于是他便将流求军事院已经开始实践的兵棋推演模式进一步规范化,带到了刘仲武面前,本意就是希望通过这种无需流血的方式,能够让对方能够知难而退,同时也不真正地伤及这支宝贵军队的筋骨血脉。
至少,到了今天炎上的效果十分明显:
假如把之前的所有的推演战损全部算上,刘仲武目前手中还可拿出来一战的兵力也就只有六千人不到了。在实战中如果没有新的援军到来,撤退便就是南征大军的唯一结局。
不过当高俅得知了这样的结果后,却并没有意想中的失态与愤怒,反而却是独自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问:“秦徐之还没走是吧?”
高俅便让人请秦刚过来一起喝酒。
“这次又要让炎师破费啦!”秦刚看到一桌的酒菜后,一语双关地说道
“都好说、都好说!不管怎么讲,徐之你想出了这个兵棋推演的好法子,既是省去了这么多将士有可能的死伤,也是堵住了那些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之徒的口。对于本帅而言,这几场的输赢结果,却是心服口服。”高俅一脸认真地说道。
“炎师敢做敢当、言出必行,当为三军表率!”秦刚的这句赞赏却是发自内心。
两人互相谦让着入座,各自敬酒,又拉些家常客套话。待得酒过三巡,气氛足够,高俅这才把话题引到他想聊的正题:“当年在京城之中,便就知道徐之乃是谈判高手,不论是什么样的生意买卖,没法在徐之手上占到便宜,关键是他们还都感觉合作得愉快,就正今天的我也是一样,哈哈!”
“炎师过奖!实在是大家合作做事,以实相交、以诚相待,一直是在下奉行的准则!”
“徐之所讲的‘拆屋顶’之理,着实是精妙无比。我也是在这江南两路中略略施用,收效甚大。此计暗合《论语》所述的‘取乎其上,得乎其中’之理,颇得圣贤之道,所以,在下也想斗胆问一句,徐之与越王的此次大策,莫非也是暗含此意么?”
秦刚一愣,高俅这次的思路倒真是过于跳跃,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还请炎师指教。”
“徐之你之前还曾讲过,天下之事,无论再大,也是可以沿用做生意的思路,没什么不可以谈。所以,今天你我也就坦诚相对,一起来谈谈这次东南自立的诉求如何?”
看着高俅信心满满的眼神,秦刚镇定地说道:“可,请说。”
“徐之啊,我看过你们的自立檄文,那里面的要求都是你们的单方面提出,比如你们要求让陛下退位,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只不过是你与越王的‘取乎其上’?”
秦刚听了这句话后,看向高俅的眼光中倒也多了几分赞赏之意。
其实自从与官军达成了停战状态之后,他就期待对面能有聪明人,从中悟到可解决双方冲突的最佳解决方法。关于这个聪明人,他曾想可能会是刘延庆,甚至也寄希望是胡衍,但确实没想到,首先想明白的,居然会是高俅本人。
秦刚此时便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必是而已!”高俅试探得手,后面的话更加顺利了,“其实说回来了,就算是当年先帝直接立了越王为太子,但他毕竟年幼,国又不可无长君。那时的太后与诸位相公商议后的结果,极可能还会是当今官家!所以这件事,不如我们好好商量,谈个‘取乎其中’呢?”
“高太尉以为,这‘取乎其中’会是怎样的一个‘中’?”秦刚此时改变了称呼,神态也严肃了不少。
“官家与越王,毕竟是叔侄关系,又都是皇家血脉,真没必要诉诸刀兵相见,更不必为此事引起天下争乱。其实以我之见,这官家之前以为越王已逝,追认为了元符太子。而今天越王既然安然在世,不若便就由秦帅护送进京,再由官家下旨,去了这元符二字,直接立为太子,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应该说,高俅的这个提议的确极有吸引力。
因为赵茂现在能被认可为元符太子,但毕竟是以为他已去世而追封之号,正如现在赵佶还尊了哲宗的孟皇后为元佑皇后、尊了赵茂之母刘皇后为元符皇后一样,自然不能与一国之母的当今皇后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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