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八,贺焰率领一众兵匠风尘仆仆地抵达苗疆西岭。甫一入驻营地,盛霖聪便立即召集众人议事,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众人促膝长谈。
夜色渐浓,用过晚膳后,盛霖聪仍与兵匠们秉烛夜谈,细细推敲火炮制造的每个环节。直至马涛入帐提醒时辰已晚,众人方才恋恋不舍地散去歇息。
听闻盛霖聪的宏伟构想,这些能工巧匠无不心潮澎湃,摩拳擦掌间竟将睡意抛诸九霄云外。
翌日破晓,晨曦微露,众人用过早饭便又不约而同地齐聚大帐,继续昨日未尽的话题。及至午后,在盛霖聪的亲自督导下,兵匠们终于热火朝天地开始了火炮的制造工程。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正月已尽。这一个月来,盛霖聪一行人进展神速:熔铁炉拔地而起,炉火昼夜不熄。虽然炼铁效率尚待提升,但已足以为火炮铸造提供坚实的保障。
遥远之外的云州城,自盛霖聪离府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王府上下大小事务,皆由李若初一手操持。每日核完账目,她便依照盛霖聪留下的规划蓝图,亲自督导云州城的建设。街市间新铺林立,养老院与孤儿院亦在紧锣密鼓筹建之中。这位王妃事必躬亲,将每项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苗疆西岭日渐热闹,工匠们挥汗如雨;云州城内商贸繁荣,百姓安居乐业。两地遥相呼应,处处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春回大地,燕子衔泥。田间地头,农人们一边忙着春耕,一边闲话家常。
“若初啊,”穆琇握着儿媳的手,眼中满是怜惜,“这些日子你起早贪黑,平时都见不到你,只有吃饭时才能见到,千万可别累坏了身子。”
“母亲放心,”李若初眉眼弯弯,笑容温婉,“能为云州做些实事,我心里也欢喜得很。”
穆琇轻叹一声:“霖聪这孩子,去了苗疆这么久了,也不捎个信回来,不知在忙些什么。”
“霖聪一定是在处理要务,没有时间回信,”李若初柔声宽慰,“待事成之后,就会回来了。”
忽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打破了苗疆西岭的宁静,惊起满山飞鸟。
“成功了!王爷!”贺焰激动的声音发颤。
盛霖聪抹去额头的汗水,望着远处腾起的烟尘,欣慰笑道:“炮弹既已试制成功,火炮问世指日可待。”连月来的殚精竭虑,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刻下了几许风霜。他振臂一挥,朗声道:“今晚设宴庆功,大家不醉不归!”
“好!”四周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震山谷。
暮春的暖风渐渐染上了初夏的热意,枝头的新绿不知不觉间沉淀成浓荫。残红零落处,青杏已悄悄爬上枝头,在日渐炽烈的阳光下酝酿着酸甜的滋味。
暮色降临时的风最是怡人,既带着春日未尽的柔情,又蕴含着夏日将至的热烈。人们坐在庭院里纳凉,看最后一抹晚霞染红天际,谈论着今年的收成,也期待着不久后荷塘里的第一朵花开。
“王爷,第一批火炮已铸造完毕!”一名满脸汗渍的兵匠疾步上前,难掩兴奋地禀报。
盛霖聪抬手拭去眉间汗珠,望着远处整齐排列的黝黑炮管,嘴角扬起欣慰的笑意:“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行试炮。”
暮色渐沉,晚霞如火。盛霖聪信步山间,马涛与独孤紧随其后。昔日荒僻的山岭如今已换了模样——屋舍俨然,窑洞错落,硬是在这莽莽群山中开辟出一方天地。
“不想夏日已至,当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古人诚不欺我。”盛霖聪轻抚道路旁新发的野生芭蕉叶,语带感慨。
马涛上前半步,温声道:“待明日试炮功成,王爷便可启程回府了。离家一季,老夫人与王妃定是日夜盼归。”
“归心虽切,却不可轻离。”盛霖聪驻足远眺,目光沉凝,“云州百年大计,皆系于此。”
独孤若有所思:“王爷是预见大盛将有大变?”
“我那几位皇兄,岂是甘居人下之辈?”盛霖聪冷笑一声,“如今皇帝陛下尚在,还能压得住他们。若有一日......”话锋一转,“太子虽然不是庸人,但是一定镇不住那些虎狼之心。”
马涛神色一凛:“王爷是要未雨绸缪?”
“乱世将至,不说逐鹿中原,但是我既为云州之主,自当护一方安宁。”盛霖聪指尖轻叩腰间玉佩,发出清越声响。
独孤眉头微蹙:“王爷此言......莫非当今天子身体有恙?”
“子英去年密报,皇帝已经沉迷修仙之道,妄图与天同寿。”盛霖聪面露讥诮,“日日服食所谓的‘朱砂仙丹’,实则是硫化汞这等化学物质,天天吃这种东西,能长命百岁才怪了。”
“硫化汞?”马涛满脸困惑。
盛霖聪望着最后一缕晚霞没入山脊,淡淡道:“一种有毒之物罢了。”夜风拂过,吹动他腰间玉珏,发出幽远的清响。
次日拂晓,山谷中整齐排列的五门黝黑火炮在晨光下泛着冷光。随着令旗挥下,第一轮试射的轰鸣震得山鸟惊飞。不料第三门火炮在发射首枚炮弹后便轰然炸裂,飞溅的铸铁碎片深深扎进十步外的土墙,没有伤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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