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长白山原始林区深处
发现石缝后的次日清晨
石缝里的黑暗冰冷刺骨,像口活棺材。
三人蜷缩在冰冷的碎石地上,几乎没合眼。
石头的牺牲像一块巨大的、带血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悲伤、愤怒、疲惫、还有深入骨髓的寒冷,让他们瑟瑟发抖。饥饿感像无数小虫,啃噬着早已空空如也的胃袋。
天蒙蒙亮,一丝惨白的光线艰难地挤进狭窄的石缝入口,驱散了些许黑暗,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铁柱第一个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骨头缝里嘎巴作响。他抹了把脸,冰凉的露水混着干涸的血泥。眼神里的悲痛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坚毅。必须活下去!石头不能白死!
“猴子,出去探探路,找点能吃的。小心鬼子。”铁柱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
猴子默默点头,活动了下冻僵的手脚,拿起枪,像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侧身挤出石缝入口。外面林子里弥漫着清晨的雾气,凉飕飕的。
铁柱看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青禾。她抱着那个装着电台的包袱,把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像尊石雕。铁柱知道她心里苦,但现在不是沉溺悲伤的时候。
“青禾,把电台拿出来看看,还有没有法子…弄点动静出来。”铁柱的声音尽量放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青禾肩膀微微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脸上泪痕已经干了,留下道道泥印,眼睛红肿,但眼神里多了一丝被悲痛淬炼过的空洞和…一丝倔强。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解开包袱,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摔得坑坑洼洼的电台盒子。
铁柱不再看她,自己也挤出石缝。
外面空气清冷,带着浓重的草木气息和露水的味道。他警惕地观察四周。
这片林子太密了,巨树参天,枝干虬结缠绕,厚厚的苔藓覆盖着岩石和树干。脚下是厚厚的、松软的腐殖层,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死寂,除了偶尔几声鸟叫。鬼子似乎真的被甩掉了,至少暂时。
猴子离开的方向,是朝着更高、更陡峭的山坡。那里林木似乎更加古老浓密,光线也更加昏暗。
时间一点点过去。铁柱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猴子去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在这鬼地方,一个人落单…他不敢往下想。
就在铁柱的焦虑快要达到顶点时,远处猴子离开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变了调的呼喊,穿过层层叠叠的林木传来:
“柱哥——!青禾姐——!快来——!!”
那声音里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和…狂喜?!
铁柱和刚钻出石缝的青禾同时一震!铁柱抄起枪,低吼一声:“走!”两人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过去!
绕过几棵需要几人合抱的巨松,穿过一片低矮、挂着露水的榛柴棵子,眼前豁然出现一片背阴的陡峭山坡。这里的树木更加粗壮高大,阳光几乎被完全隔绝,空气又冷又湿,弥漫着一股陈年腐木和苔藓的浓重气息。
猴子正站在一片长满厚厚青苔的巨石堆旁,激动地朝他们挥舞着手臂!他脸上全是汗水,眼睛却亮得吓人!
“柱哥!看!看这儿!”猴子指着巨石堆底部,一块巨大倾斜的岩石和山体之间形成的夹角。
铁柱和青禾跑过去,顺着猴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块巨大岩石的根部,覆盖着厚厚的、像绿色绒毯一样的苔藓和纠结的藤蔓植物。但在那藤蔓苔藓覆盖的边缘,猴子正用手扒拉着,露出下面一点异常的东西——
不是泥土,也不是石头,而是一小片灰白色、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在这六月初的长白山林区,低海拔的雪早就化干净了,只有这种极高、极阴冷、终年难见阳光的背阴死角,才可能有残存!
这太不寻常了!
“还有!还有这个!”猴子激动地压低声音,指着旁边一根粗壮倒木根部,被苔藓半遮半掩的地方。
那里,隐约能看到几块似乎是人为垒砌过的石头痕迹,虽然已经被苔藓覆盖了大半,但轮廓还在!
旁边地上,还散落着几块黑黢黢的、被雨水冲刷得看不出原貌的木炭碎块!
老猎人的痕迹!或者…抗联?!
铁柱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上前,和猴子一起,用手扒开那片覆盖着积雪和苔藓区域的藤蔓。藤蔓又湿又韧,带着倒刺,划破了手也顾不上。
随着覆盖物被一点点清理开,一个不到半人高、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现在巨石与山体的夹角深处!
一股更加浓重、带着土腥和淡淡霉味的冷风,从洞口里幽幽地吹了出来!
“洞…洞里!”猴子声音发颤。
铁柱二话不说,拔出刺刀握在手里,侧身就要往里钻。
“柱哥!小心!”青禾紧张地提醒。
铁柱点点头,矮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索着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微弱的光,电池快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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