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财从周家告辞出来,心急如焚,一路上不断掀开车帘催促:“再快些!”
待马车在钱家大宅门口停稳,钱有财便火急火燎地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向书房。
迈进书房,疾步走到书桌前。
钱有财落座后,没有丝毫耽搁,从桌案的匣子里取出一支特制的毛笔。
“研墨!”
他一声令下,侍立在侧的随从连忙走了过来,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取出一块乌黑的墨丸,用青石研具就着陶砚研磨起来。
水声沙沙,黑浆渐浓。
而钱有财,已经将一片崭新的竹简摆放在桌前。
一切准备就绪,钱有财提笔蘸墨,略作思索,便开始认真记录今日与周家主的交谈。
尤其是周家提出的条件尽数记录:
“其一,需寻等价货源;其二,违约赔偿...”
写到此处,笔锋突然一顿,墨汁在简上洇开个黑点。
他烦躁地换过新简,又补上自己暗中观察到的细节。
待全部记录完成,他从头到尾仔细审阅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重要信息,瞥了一眼窗外。
随即来到廊下,命人取来炭火,保持三尺距离,开始晾晒。
留下一名随从看守晾晒的竹简后,钱有财离开了此处。
一个时辰后,钱有财返回廊下。
负责看守的随从见他到来,立刻上前躬身行礼。
钱有财的目光径直投向正在晾晒的竹简,伸手轻触简面——墨迹已干,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
原本青黑的简身被炭火烘出深褐纹路。
拿起竹简仔细端详,确认字迹清晰完整后,将竹简收入袖中,转身看向一旁看守的随从,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这期间,可有人来过?可有异常情况发生?”
随从恭敬地回答道:“回老爷,并无任何人来过,一切都很正常。”
钱有财微微颔首,转身步入书房。
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特制的木盒,将竹简放入里面后。
又在上面覆盖了一层柔软的丝绸,以防竹简受损,这才盖上木盒。
接着,钱有财拉开书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块沉甸甸的银锭。
随后,高声唤来刚才的那名家仆。
那名家仆闻声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书房门口。
钱有财走上前,将木盒和银锭一同交到家仆手上,神色凝重地吩咐道:
“你即刻骑马前往县城白家,务必亲手将这木盒交给白老爷。
路上千万要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闪失。
这银锭赏给你,若事情办得妥当,回来还有重赏。”
家仆连忙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和银锭收好,恭敬地应道:
“老爷放心,小人一定拼死完成任务!”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钱有财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家仆远去的背影,直到人影渐渐消失,他才转身回到书房。
心中默默期盼着白家能尽快给出回应。
三日后,钱家随从快马如疾风般赶回。
到达钱家大门,翻身下马,顾不上擦拭身上的灰尘,便匆匆奔进府中,径直前往钱有财所在之处,将白家的回信呈上。
钱有财原本正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手随意地翻看着一本古籍,见回信到来,立刻放下手中书卷,伸手捏起那方缣帛。
他展开缣帛,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字迹,待看清内容后,原本平静的眼底骤然迸出精光。
片刻后,放下缣帛,高声叫来管家。
管家听到召唤,一路小跑进书房,垂手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备下名帖,我要邀请安业镇诸位家主明日过府一叙。
此次商议之事关系重大,切不可有丝毫马虎。”
管家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返身回来,双手捧着一叠素白名帖。
这些名帖质地精良,散发着淡淡的纸墨香气。
钱有财伸手接过,将名帖置于书桌上。
而后提起早已准备好的笔蘸墨,手腕悬停片刻,而后落笔如飞。
“谨择三日后巳时,于寒舍备薄酌,恭请台驾共商要务。
钱有财再拜。”
写到周家主的名帖时,他笔锋微顿,又添了一句:“另有白家手书相示。”
盖上私印,待墨迹干透,他亲自将名帖装入不同的函匣。
给寻常家族的用普通桐木匣,给赵家的则用上了雕花漆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