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清醒过来,周围正处在一片黑暗,以及一股呛得教人随时都会咳出声来的香木气味。
我仰躺着一段时间不动,眼睛就逐渐习惯了。
这是我的小卧室。但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记忆像是宣纸上的油墨渲染一般逐渐变得清晰……
夏生的研究室、整片的血水、贯穿了胸口的大洞。
我像是弹簧一样猛然坐起了上半身,棉被从我的肩上滑落。
“哥哥?”
我听到一声呼唤,回过头看到有人坐在我的枕边。是艾欣茹、阿九,还有方朝。
他们围坐在一个奇怪的香炉边,手持着香木片一片片扔进香炉之中。
“你现在起身没关系吗?”
阿九问。
“嗯。”
我确认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已经换了一件衣服。
对呀,我原本穿的衣服已经染满了血迹——夏海的血。
“……军方说想要讯问哥哥对于这起事件的描述。”
艾欣茹小声地开口。
“不过森姐姐说,今晚要你别离开家。”
军方来过了。
那这一切果然不是我在作梦了。
我想起了夏海那双无神的眼睛。
片刻之中没有人开口,只有香木片在火中烘得劈哩啪啦地轻轻响着。
“江贤,你没有……被犯人,看到你吧?”
方朝吞吞吐吐地问。而我则茫然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艾欣茹紧握着手中的香木片低着头,双手不断地发出颤抖。
“人、人家看到哥哥浑身是血地被抬回来,还、还以为你……”
艾欣茹话说到一半没办法接下去,于是将头靠到了方朝的手臂上。于是方朝伸手将她的头拉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为什么就连夏海也……”
阿九带着嘶哑的声音说。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找人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谁杀了夏海还有丁禹琪?
红发似乎确信这两起杀人案都是同一个人所为。而我也一样。毕竟用这种方式杀人的大概不会有第二个。
这人是对世界有什么难以抹除的怨怼吗?果真如此,那么接下来……
这样的想法一让我的手不自觉地发出颤抖。但驱使我的身体出现这个反应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黑暗的情绪。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这家伙竟然杀了丁禹琪还有夏海。
隔天我没有去本部。
军方特地派人前来讯问我当时的情况。虽然曾母莫名其妙地又想把他们赶回去,但我向曾母请求,因为我有话想跟军方说。
“为什么?这些无礼之人在家里这种时候硬要闯进来,你有什么话好对他们说的?”
曾母带着一脸疲惫不堪的表情说道。
“可是我想尽可能地提供协助,毕竟第一个发现夏海被杀的人就是我……”
“你昨天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去找夏海吗?我听曾瑶说你还从本部早退了。”
“那是因为……”
此时曾母看着我的眼神就好比尖锐的刀刃抵着我的咽喉一般。
“是夏海……他说关于未来,如果我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找他商量。而且在外面说话会比较放得开。”
我没有说谎。但我也没忘记夏海说话时,脸上那张对于所有人都感到抱歉的表情。他不想让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
曾母听了露出忧郁的神情随之呼了一口气。
“夏海这个人有一个部分实在太过狭隘了。我想他大概不适合管辖这个小区吧。”
这句话让我听了忽然一阵不寒而栗。
仿佛夏海的死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死得正好……
“阿姨……”
我在呼出声音的同时噤口,我不知道我这么呼唤到底是想问曾母什么。
曾母抬起眼睛瞄了陷入沉默的我一眼。
“我知道了。虽然我不觉得军方在这个案件上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我们确实也不能就这么放着犯人不管。去把那个少尉叫进楼里来吧,毕竟江贤的身体还不太好。”
尽管曾母等这里的人仅仅是居住在二区,但他们的亲人好友在外人看来都有可能是在驻扎地内担任要职的人员,因此军方派来的人一般不大敢有何过于粗鲁的举动。
曾母似乎隐约有变成这幢楼管事的意思。
在曾母的嘱咐之下,一个幸存者便乖乖的下了楼。
几分钟后,我在自家客厅和上次那名少尉碰面。除了他之外,另外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男子,从肩章看来应该也是军方内的高官吧。
不过就是找个目击者讯问案发经过,却是少尉亲自出面,这已经够让人觉得不舒服了。而且有人被杀这种事,让我开始觉得只懂得上战场的军方真是没什么用,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烦躁的情绪。
“非常抱歉,没能阻止这件事,我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面对到少尉带着沉痛的表情谢罪,我挥了挥手要他到此为止。
“够了,不说这个了。”
“啊、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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