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两个军士将将她带至一处衙门,便道:“大帅,奸细已带到!”云未杳乍闻“大帅”二字,耳畔直如惊雷炸过一般,半天回不过神来,忖道:莫非审我之人是许凤卿?她偷眼望去,见得堂上果然坐了一人,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粗鲁军汉,眼神极是锐利,却哪是许凤卿?原来云未杳曾因着弘少均的缘故,在弘府中见过许凤卿数面,当下暗道:许凤卿貌若美妇人,便是较之苏灵儿、弄月竹之流也不逊色,眼前这人与许凤卿判若云泥,却被呼为“大帅”,莫非这军中还有两个大帅不成?
待那两个军士退下,那大帅道:“堂下何人,抬起头来?”声音威严沉稳,却粗嘎沙哑,更不是许凤卿的清朗,云未杳心中疑窦越发深了,却也只得听命缓缓抬起头,略一扫过堂上那人,旋即双眼低垂,用不大的声音道:“草民湛云。”
那大帅看着眼前的云未杳,眼中掠过一丝疑惑,复又道:“你为何会在哈术军中?”
云未杳只得道:“回大帅,草民是药材商人,此去阿克什湖是为寻找药材。”
“大胆!”那大帅陡然一拍惊堂木,喝道:“本帅座前,还敢强言狡辩,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肯招的!”说罢便喝命左右动刑。云未杳心下一惊,未料眼前的丘八才问得三两句便要动刑,高声道:“大帅请听草民一言。”那大帅沉着脸不开口,好在左右也未立时动手,云未杳赶紧将向前在阿克什湖用缀微露救了军士性命之事说了,末了道:“那冰破果确有解毒奇效。”
那大帅点点头,便有人奉上冰破果,在案上摊开了来。云未杳久未见冰破果,两眼死命地盯着。那大帅见了云未杳形容,心中的疑惑越发地深了,只道:“可是此物?”云未杳这才慢慢收回目光,复又垂下眼皮,点头轻声道:“是!”
那大帅道:“如此说来,你果真只是药材商人?”云未杳又道了声“是”,不想那大帅冷冷一笑,将一物重重拍在案上道:“若只是寻常药材商人,何以会有此物?”云未杳拾眼看去,竟是朝阳匕,忖道:若他们知晓是我救了哈术,且又与他结拜,只怕又横生枝节,且更麻烦。我如今已是百口莫辩,也不差此一桩。当下打定主意不实言相告,只是另想应对之话。那大帅双眼如薄刃一般盯着云未杳,阴恻恻道:“此乃朝阳匕,是哈术贴身之物,不知杀了我多少忠勇将士,如今竟在你身上,若说与天狼没有半点干系,本帅如何肯信?说,你为何会去天狼?”
那大帅疾言厉色,无奈云未杳只是缄口不语,只恼得他怒极攻心,便要发作,想了想,却只是一笑,道:“听说,你还救了哈术性命!”
云未杳心下一沉,忖道:我最不愿他们得知此事,不想还是知道了。想来军中那许多天狼俘虏,他们想要知道原并不难,原来竟是我掩耳盗铃了。那大帅眼见得云未杳神色变化,恨得咬牙道:“朝廷费尽心机要剿灭天狼,终于逮到机会给哈术下了碧血噬心蛊,却被你解了。凭此一桩,你便已是天下罪人!”
云未杳听罢,直是手脚冰凉,不敢置信地望着堂上大帅,心中慌乱道:原来碧血噬心蛊是朝廷的谋算,为的是要哈术的性命。如今被我解了,朝廷的苦心便付之东流。我救哈术,半是医家无善恶,半是为保全性命,若牵涉进了朝廷绸缪,只怕我是申告无门了。想罢又忖道:哈术仰慕中原繁华,素有归顺朝廷之心,何以朝廷还要暗害于他?且天狼分裂,对中原是再好不过,何以朝廷还要苦苦相逼?
她正自想着,那大帅杀气腾腾道:“剿灭天狼,是朝廷夙愿,下毒哈术,不过是为分而击之。如今好容易将他赶至阿克什湖,只道哈术早已丧命,王师趁此部群龙无首之际发难,必大获全胜,不想哈术为你所救,且再又逃脱,当真是可恼可恨!”
云未杳但听得哈术逃脱,竟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且又有许多慌乱,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甚滋味。那大帅又道:“说,你里通外国,背后可有主使之人?”那大帅眼中泛出凶光,左右皆是蠢蠢欲动的持刑军士。云未杳暗暗叹了口气,满心皆是无奈。她原只道危急之时抬出许凤卿,必能逃过一劫,不想那人竟为她定下里通外国之罪,一时竟踟蹰了,只怕牵连无辜。
她正自想着,不想那大帅竟离座到了近前,沉声道:“你,抬起头来!”云未杳猝不及防,唬得连连倒退数步,只紧抿着唇,默默地望着那大帅。那大帅道:“奇了,分明是第一次见你这人,何以本帅竟有熟悉之感?”云未杳不解何意,却被那大帅如鹰隼般的利眼看得低下头去,尚未回过神来,便觉脸上一痛,再看时,那大帅手中已提着张面具。云未杳心下大惊,双手摸上脸,真面目暴露无疑,直是倒吸口凉气,只向那大帅怒目而视。不想那大帅眼中杀气尽皆敛去,只惊道:“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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