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表哥,你忘了?我小时候还抱过你。”人类之间就是这样说的。
急中生智的牠很高兴,这可真是好办法,牠真聪明。
沾沾自喜一番,幸而古宁也没有多问。
两人就在古宁家住下来。
鱼缸的黑鱼不见了,牠很紧张,古宁却没有多问,每天上下学,状态一天比一天不对劲。
手机上说作为亲人要多关心上学的孩子,上学压力大很有可能得抑郁症自残等等,牠听进去了,打算哪天跟着古宁去上学。
早上,古宁洗漱好背上书包出门,在等了两分钟,牠悄悄起床下楼,跟在古宁后面。
路上很热闹,买早餐的商户此起彼伏地叫喊,古宁没有停下脚步去买早餐,牠歪了歪头,网上的人说要吃早餐,不能让上学的孩子饿肚子。
牠买了两个包子,等到校门口给古宁。
古宁穿过一条巷道,牠更不解了,去学校的路都是大马路,怎么要走小巷道,牠也走到巷道里。
巷道的门都向里凹着,牠能走一段躲一段。
然后牠看见了一群女生围住了古宁。
个子最高的那个揪住了古宁的校服领子,“钱呢?”
古宁低着头,“没有。”
有钱啊,抽屉里有好多钱呢。牠躲着,想不明白古宁为什么撒谎。
“呸,”个儿高吐出嘴里的口香糖,黏在古宁的脸上,“没钱就等着被收拾吧,弄她。”
她往旁边的墙上一靠,周围那些人就上前推着古宁,把古宁推到地上,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
古宁一直没有反抗。
在他们龙族,可以锻炼孩子的受挫能力,但在孩子无法反抗的时候,牠的亲人会站出来替牠反抗。
牠也是古宁的亲人了,所以牠要站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牠一个箭步像炮弹一样冲上前,把那群人推得摔个四脚朝天滑稽。
牠回头,对古宁笑了笑。看自己多厉害,等我收拾她们。
“哟,英雄救美,你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怎么还抢我男朋友,好学生也会脚踏两只船啊,是不是这样香一点?”个儿高的还在嘲讽。
古宁嘴角扯了扯,该学习的年纪就她这种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的,要是自己对手都是这样的,她高考绝对稳了。
见古宁笑了,个儿高气炸了,跳着脚让她们去打古宁。
牠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总算想起还有罪魁祸首没有处理,牠往后一个助跑,头顶到她肚子上,让她捂着肚子哎呦不停。
干完,牠站在古宁前面,双手展开,眼睛朝一个个看去,看谁还敢欺负我的亲戚。
“他是个疯子,我们走,改天收拾她。”撑在一个人身上了还敢放狠话,牠后悔没补上一脚。
但牠身后还受了伤的人,牠不能走开。
等人走完,牠回头看着古宁。
她已经理好头发衣服,捡起散落的几本书,背起书包。
“谢谢你,表哥。”
牠很开心,古宁叫牠表哥了,古宁第一次叫牠表哥,平时都是哎、喂叫牠的。
真开心,今天没有白出来,牠绕着古宁转圈圈,好想上天叫上两嗓子。
“你角出来了。”刚开心几秒,古宁的话浇了个透心凉,牠敛了气息,确认龙角没有冒出后,小心地觑着她。
她不会举报自己吧?她会不会只是以为人类到一个阶段会长角啊?要是被举报了,我会不会被做成片片啊?我不想做成片片,我还没看完《西游记》呢,我才看到孙悟空过火焰山,那把芭蕉扇最后有没有扇灭那些火啊?话说现实中有芭蕉扇吗?应该有吧,毕竟都有我们龙了。
天马行空中,跟着古宁到了学校门口,才想起原本想的。
眼睛乱瞟着,听见古宁说:“你能下午来接我吗?”
“当然可以。”就这点小事,轻轻松松,牠在家里也待腻了,刚好可以出来玩。
古宁松了口气,“那你回去吧。”
牠点头,开心回去了。
古宁什么都没问,就像不见的那条小黑鱼。她还让我出来玩,她是个大好人,我要回去做一个好人卡给她。
下午,把米放进电饭锅牠就出了门,那个时候校门口已经有很多家长,牠也要让古宁有,古宁也是有人等的孩子。
古宁所在的班级可以看见校门口,牠一直看着三楼,偶尔看见她走出来,大多课间时候,古宁在教室里。
等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牠站起身,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等到只有牠一个人在原地,终于看见古宁出来,头发衣服湿哒哒地。
个儿高在放学的时候,对牠挑衅地笑。牠知道古宁肯定出了什么事,可保安不让牠进去,牠只好在外面等她。
古宁看见了牠,笑了。
她笑了,就像牠还是小黑鱼在鱼缸里的时候,她因为牠吃了鱼食又吐了摇头摆尾的样子而发笑,让人心安。
古宁后来说,那天在校门口看见牠在笑,她心定了,让她生出了反抗的决心。
回家路上,牠把好人卡拿出来,古宁笑得更高兴了。里面的话,牠没让她马上看,总觉得有点害羞,脸上都红了。
牠盖住好人卡,说:“等回去了你一个人看。”
古宁抬起头,盯着牠,点头。
许多年后,那张好人卡字迹不再鲜艳,它躺在古宁的遗物中,也立在她的办公桌过,提醒着她有过那么一个少年因为一句话就会认为自己是好人,那么她不能辜负他,尽心尽力教育每一个学生,让他们都走在正道上,不浪费生命的光阴。
好人卡上写着:
古宁同学,你是个好人,得到我的认证,从此你是被神庇佑的孩子,开心每一天。
没有颁奖人,每一个看见过这张好人卡的人都会问“我”是谁,她会说他叫古铤。她取的名字。
正因为这张好人卡,古宁意识到牠可能没有名字。
她问牠:“你叫什么?”
牠舔了口冰激凌,“表哥啊。”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理所当然。
古宁怀疑自己没有问清楚,继续问:“名字,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牠又舔了下勺子,“表哥不是名字吗?”问完,好像想到了什么,又低着头瞟着她。
古宁笑了,每当牠心虚就像犯错的猫咪狗狗,可可爱爱,一点不违和。她都怀疑牠是猫咪狗狗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