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眉尖微蹙，“什么事？”
“我父亲说，那天你去医院他没跟你好好打个招呼，所以想在圣诞节当天，请你到家里吃个饭。”
纵然顾钦掩饰得很好，但季霜还是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紧张。
季霜沉默一阵，尽量让口吻听起来没什么异样，“恐怕不太行，刚刚接到子琰姐的电话，这两天我得去剧组见一下张蕴，跟她谈一下代言合作的事，后续他们剧组很忙，恐怕没时间了。”
顿了顿，季霜语气变得沉重，“抱歉啊……”
那边沉默片刻，再开口仍旧是带着浅淡的笑意：“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是为了工作，我知道的。那……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剧组见张蕴吗？”
季霜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是转念一想，顾钦跟自己一起去属于工作范畴，她拒绝反倒显得奇怪。
“如果你这边有空的话。”季霜斟酌着用词，“不过现在也不能确定张蕴那边一定OK，我怕你去了空跑一趟。”
顾钦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只叮嘱她去剧组一切小心。
电话挂断后，季霜盯着屏幕好一会儿，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苦笑出声。
平安夜当天上午，谢子琰亲自过来接季霜，载她去远在郊区的剧组。
“这两天在别墅拍摄，剧组包了一个中式庄园，风景挺好的。正好一会儿逛完了之后，我带你去逛一逛。”
去的路上，谢子琰跟季霜闲聊，期间问起顾钦，不免有些八卦起来。
“过节你还帮顾钦跑腿工作，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季霜交握的手微微收紧，不动声色地笑道：“他是老板，我是员工，哪有老板陪着员工来出外勤的道理。”
然而谢子琰没有那么好糊弄，她瞥了眼季霜，问出了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我以为你俩早在一起了——难道还没有吗？”
“当然没有。”季霜失笑，“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赶工，没什么时间，就一直处于……相处阶段。”
谢子琰都忍不住听笑了，“什么叫相处阶段？还在约会？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季霜沉默一阵，“也不算吧……他那边，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谢子琰看出季霜的犹疑，握着方向盘，指尖点了点，一时间没吭声。
车子靠路边停了下来，季霜朝车窗外看，见她们停在一处上坡的路口，不免问道：“怎么不走了姐？”
“从这儿上去就是别墅群了，先不急。”谢子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先问问你这边什么情况。”
季霜干笑两声，“什么……什么情况？”
“你和顾钦。”谢子琰不多的耐心都给了季霜，“他跟你表白了，但是你们还没在一起，是因为你不喜欢他，但碍于他是老板，所以没拒绝？”
季霜一听，就知道谢子琰这是误会了，连忙摇头。
“不是的姐。”季霜哭笑不得，“我也没有软弱到那个地步，而且顾钦也不是这样的人。我之所以没答应，先前的确是对他有些好感的，所以想说好好接触一下，缘分到了再说谈恋爱的事。”
“但是后面我发现……我发现我跟这个人并不是很合适。”季霜越说声音越低，“所以我想，也没什么相处的必要了，就这么着吧。”
想到什么，季霜连忙又补充，“对了，我还没跟顾钦明说这件事，他本来说邀请我明天去他家吃个饭，我说我要来剧组这边，就婉拒了。”
谢子琰了解了情况，心里也放心了，“我还以为你是被他职场性骚扰了，没有就好。”
语罢，谢子琰驱车上了长坡。
錾银剧组拍摄的地方是一片尚未完工的别墅区，地势偏高，有山有水，蜿蜒的马路让谢子琰降了些许车速。
“我就说你这边有点什么问题，好端端的过节，怎么就出来工作了。原本以为是顾钦那边不当人，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谢子琰说着，又轻笑一声，“虽然说你相信顾钦，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保护好自己。男人大差不差都是那个样子，丢了面子损了自尊心，未必做不出恶心事来。”
季霜知道谢子琰是为自己号，闷声点了点头，没有搭腔。
谢子琰见她兴致不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十分钟后，车子行驶进了剧组所在的庄园内。
下了车，谢子琰带着季霜来到庄园主楼的大厅，这里散落着不少拍摄设备和道具，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坐在一起说话吃东西。
不时地有人跟谢子琰打招呼，叫她一声监制，谢子琰一一点头应过，而后叫来剧组场记问导演在哪。
“导演在三楼景里讲戏呢。”
谢子琰颔首谢过，带着季霜进了楼内的电梯。
季霜第一次来剧组，难免有点紧张，进了电梯就问，“拍摄场景，可以随便去的吗？”
“可以的，只要别拍视频就行。”谢子琰安抚似的，“这次的导演是去年拿了新人奖的那个童梁，年轻脾气好。而且我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了，放心。”
季霜对童梁并不熟悉，但记得这个人的电影，心里对錾银的期待值便更高了。
来到三楼，电梯门一开，季霜就惊了一下。
电梯口站满了人，虽然全都是背对着她们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但季霜还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来，13场1镜，Action！”
一道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季霜并没看到人，但肉眼可见地注意到，视线范围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现场安静的似乎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季霜也被这气氛裹挟着，连大气都不喘了。
很快，季霜听到了演员对话的台词。
新奇又好奇之下，季霜格外专注，虽然隔着两道墙并没听清什么。
几分钟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cut——保一条吧。张蕴老师，这边有点急了，注意一下情绪，一会儿……”
导演开始讲戏，谢子琰转过头给季霜使了个眼色，而后径直穿过人群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