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心来，季霜逐渐发现了问题所在。
她收集的资料之中，包括爱马仕这种顶级国际品牌的漆艺手表，他们的漆艺设计在风格上要么偏向日本，要么大多采用欧洲的传统图案。
总之，是找不出一个中国传统风格的漆艺手表的。
这就是突破口了。
确定了这一点，季霜的精神大振。
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电脑屏幕，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
从前没有——现在起步也不晚！
如果这一次能够做出好的中国传统风格漆艺手表，有Ivan总部的品牌溢价加持，中国漆艺一定能名扬海外的！
季霜开始整理资料，将自己的想法整理成PPT，准备周一的时候拿去给山本丽子过目。
铺子开不开季霜也不甚在意了。
她找到了新的方向，全身都是干劲。
转眼到了周一。
季霜怀着满满的信心将策划案带去了公司。
她先给Tate过目，满怀期待地等待着Tate的评价。
然而Tate的表情越看越不对劲，眉头越皱越深。
季霜的兴奋消失了一半，“怎么了组长？”
“没什么——”Tate和起策划案，“你的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实操起来很难。”
季霜懵了一下，“为什么？”
“首先，Ivan的手表系列大多都是普销，虽然定价属于轻奢，但远远没有达到你收集的资料之中，这些国际大牌的水准，更不必提什么私人订制——好，就算我们能够降低成本做出一只漆艺手表，而且还是Ivan原创，那么我请问，你要如何量产？”
“这个不是FD的粉盒，不能用别的材料来滥竽充数。一旦被人发现，我们打着漆艺手表的招牌卖别的东西，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季霜连忙道：“我想过这个！其实量产只是时间问题！我有熟知的漆艺工作室工厂，他们里面的漆艺师傅手艺都很好！只要打样没问题，肯定可以量产！”
Tate从善如流：“好，那你如何说服上面的人，选择你推荐的漆艺工厂呢？”
季霜哑口无言。
Tate把策划案递还给她，“再想想。不过，你可以先给山本总监看看，看她那边是什么章程。你的这个思路没问题，总部那边之所以提新项目给山本丽子负责，恐怕也是抱着做漆艺手表的念头，只不过——这个口子，不能在你这儿开。”
“如果在你这儿开，那就得你负责，到时候山本丽子肯定会找借口不让我插手。等你一个人负责的时候，恐怕问题就要来了。”
从Tate的办公室出来，季霜失魂落魄。
被浇了一盆凉水，但又清楚对方说的全然没错，季霜心里实在不好受。
在工位上萎靡了一会儿，季霜想着Tate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不想把策划案拿去给山本丽子看了。
但很快，季霜又反应过来。
不论如何，她应该试一试。
哪怕在此期间被人穿小鞋，或者被山本丽子借故找茬……不管怎么样，她得试一试。
这是最好的，让中国漆艺名扬海内外的方法！
思及此，季霜不再犹豫，面色坚毅的起身，拿着文件朝山本丽子的办公室走去。
敲开门，山本丽子就在沙发前坐着喝咖啡。
似乎是等她很久了，山本丽子的态度倒是和善，挑眉笑了下，让季霜进来。
季霜径直上前，交上了手里的策划案。
山本丽子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想法很不错。”山本丽子像是意料之中，“想过用什么技法吗？现在国际高奢品牌的漆艺手表原创设计都很出彩，你想用什么样的手法？”
季霜指了指策划案，“最后一页有写——我想用莳绘的制作工艺，来展现这一次的设计。”
山本丽子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莳绘？没记错的话，这可是我们日本的漆艺制作工艺。”
季霜面无表情。
她早就想到山本丽子会这么说。
“我在附页里面有说明——根据历史记载，漆艺是在唐朝时期流入日本的，与此同时产生了莳绘这种更为精美的制作工艺。”
“如果山本总监你非要说莳绘是日本技法，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日本的漆艺原本就是来源于中国漆艺？”
山本丽子兴味地看了一会儿季霜。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反问道：“你要用莳绘技法来绘制表盘的主图案，这也可以——不过很巧，我对莳绘颇有研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兴趣了。”
季霜心里咯噔一下。
她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这次的项目本身就是我负责，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很乐意做主设计师的。”山本丽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季霜明白过来，气极反笑，“那你的意思是，我来给你做前期准备，然后你做主设计师，最后就告诉总部那边，项目是你做的？”
“我没这个意思。”山本丽子摊手，“如果你的莳绘技艺比我的精湛，你来做主设计师我也欣然同意啊。”
季霜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有一件事，所有人都不知道——
她的莳绘技艺，其实并不算好。
虽然比起一般的漆艺师傅算是精致，但季霜不敢保证——自己的莳绘手艺对上山本丽子，自己能够像上次一样大获全胜。
这是一步险棋。
季霜本想等策划案过了之后再去练一练，精进手法，但如今看来，恐怕是没机会了。
山本丽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季霜的表情，良久之后又问：“怎么样季设计，再比一次？”
然而，不等季霜回答，山本丽子忽然哼笑出声。
“开玩笑的。”山本丽子轻哼，“这个项目做成了也不会对我的升职加薪有任何帮助，你安心做就是了。”
“不过我先说好，如果季设计你不能做出让我满意的设计图，你就可以结束在Ivan的工作生涯了。”
季霜被激起了好胜心。
她定定地与山本丽子对视，良久一字一句道：“好，既然总监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有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们可以再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