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本丽子的办公室里出来好一会儿，季霜才反应过来。
山本丽子这是，不准备跟她比试，放过她一马了？
怀揣着奇异的感觉，中午季霜去跟顾钦吃饭，就提起了这件事。
顾钦思索片刻之后道：“之前没顾得上跟你说——你知不知道，山本丽子的父亲，是日本的漆艺大师山本苍介。”
季霜呆愣片刻，不敢置信地跟顾钦确认：“你说的，是那个山本苍介吧？”
顾钦失笑：“当然，不然还有哪个山本苍介？”
“我的……”
季霜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差点一句国粹脱口而出，“你怎么才跟我说啊？！不是，那，那我对山本丽子那种态度——”
她快要窒息了。
“别紧张。”顾钦好笑不已，同时又好奇，“你很喜欢苍介大师？”
季霜点头不迭，“当然！虽然他的个人风格特别浓厚，又是主做日本漆艺里寂静风的……但他在漆艺上的造诣是很高的！不光是我，连我爸爸也很钦佩苍介大师！”
顾钦半玩笑般道：“我一直以为你并不喜欢日本那边的漆艺风格。”
“也不是……如果不是山本丽子一来就那样评价我，我也不会对日本和他们的漆艺风格说什么，任何成熟、受到大众喜爱的艺术，必然都有它的可取之处。”季霜有点别扭地说着，“主要是当时山本丽子给我的印象太差了。”
顾钦了然颔首，“怪不得。”
季霜这下有点坐不住了，“而且，苍介大师就是莳绘技艺的高手，要是我能跟着苍介大师学习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着，季霜就想出门，顾钦赶忙叫住她。
“你去干什么？”
季霜焦灼道：“我去跟山本丽子道歉，看看能不能请她帮忙联系一下苍介大师，如果能去苍介大师那里学习，总部那边的项目我肯定能做的很出色！等漆艺项目起来之后，说不定到时候就有筹码跟总部谈判，让他们留下民俗工艺街。”
顾钦甚至来不及叫住季霜，她就已经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想了想，顾钦还是停留在了原地。
季霜不是个迟钝的人，自然也不笨，顾钦相信她能处理好这种事。
正值中午休息的时候，季霜去敲山本丽子办公室的门，自然没看到什么好脸色。
山本丽子面上带着浓浓的不耐，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季霜，“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季霜上头的热血在看到山本丽子冰冷的眼神时，也跟着慢慢地冷了几分。
她冷静了片刻，迎着山本丽子的目光，声音低了些许：“总监，你和我之前有过龃龉，很多事情也是我热血上头，话说的太难听——”
山本丽子挑眉看着季霜，打断了季霜的话：“你想说什么？说重点。”
话到了嘴边，季霜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山本丽子却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似笑非笑地道：“你不会是来跟我道歉的吧？”
季霜心里微沉，她忽然就反应过来——
以山本丽子的性格，哪怕自己道了歉，她可能也不会接受。
甚至还有可能看不起她。
季霜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说实话。
“我刚刚才知道，您父亲就是日本最负盛名的漆艺大师山本苍介。”季霜垂下眸子，“我想，如果我跟你道歉，或许你愿意帮忙引荐吗？”
说着，季霜仍旧是没憋住，“……虽然，当时你和我交恶，也有你的问题。但是如果你能帮我引荐，我愿意诚心诚意地跟你道歉。”
山本丽子面上露出几分淡淡的嘲弄，“你还真是坦诚——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季霜见她没有直接拒绝，燃起几分希望：“所以……”
“没有所以。”山本丽子的语气冰冷残酷，“我觉得你还不配见我的父亲，即使你跪下来跟我磕头认错，我也不会帮你引荐。”
语罢，山本丽子顿了顿，眼底闪过一瞬的不自然，“再者，你也没什么需要跟我道歉的——你可以走了，我需要午休。”
季霜一头雾水的被请出了办公室。
山本丽子这个人……实在是奇奇怪怪。
憋闷着回了自己的工位，季霜一下午心情都不大好。
晚上顾钦送季霜回家，便问起中午跟山本丽子聊的如何。
季霜憋着一口气，把情况告知，又忍不住吐槽：“说来奇怪，有时候我感觉她其实挺好的，有时候又感觉这个人实在是有点什么毛病。”
顾钦忍不住笑起来，“人无完人——再好的人也有自己阴暗的一面，山本丽子总体来说，不算是个坏人。”
季霜早都发现这一点，但因为自己跟山本丽子之前实在是闹得有点僵，所以她总是控制不住地讨厌她。
“算了，可能也是我没福气。”季霜叹气，“我还是找别人吧。我就那么贸贸然的过去，人家不答应也是正常。”
换个角度思考，要是她和山本丽子的情况调转过来，自己也很有可能不答应对方的要求。
她没那个权利强求人家。
顾钦听了未置可否，只道：“这样吧，明天我去跟她聊一聊，如果情面上上说不开，我以上司的身份让她答应你的请求。”
“啊？这样不大好吧？”季霜有点忐忑，“这算是威逼人家了吧？”
顾钦摇摇头，忍俊不禁：“威逼算不上。她之前说的话做的事的确有些过分，但她也绝对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如果你把总部派下来的那个项目做好，对她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她没有必要一口拒绝——今天跟你说的那些，估计是气话。”
季霜有点不敢相信，“气话？”
山本丽子看起来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也会说气话吗？
“当然，”顾钦笑着，“放心好了，我不管是身为男朋友还是身为上司，去调解这样的事都是应该的。”
“真的啊？”季霜乐不可支，故意阴阳怪气，“你也太负责，太帅了！”
说着，季霜又改了主意。
“不过还是算了，这种事，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