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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离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雪夜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冰锥刺破了紧绷的弦。

冷月翎的脚步倏然顿住,玄色的披风在身后荡开一道凌厉的弧线。

她缓缓转过身,夜色中,她的面容一半隐在宫檐投下的阴影里,一半被慈宁宫门内透出的暖光映照,眼神冷冽如霜刃,直直射向门口那抹刺目的红。

“皇兄还有事?”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启湛的心猛地一沉,袖中的手指瞬间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垂首恭立的姿态,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冷月离特意在慈宁宫门口叫住他,当着皇帝的面,绝无善意。

冷月离踱步上前,唇角噙着一抹看似温和、实则深藏机锋的笑意。

他的目光在启湛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长辈审视晚辈的意味,随即转向冷月翎,语气带着兄长的关切,却又暗含不容置疑的强势。

“阿翎,”他用了旧时称呼,显得亲昵,“方才席间,父君虽未明言,但为兄看得出,他对你……过于专宠凤君一事,颇有微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垂首的启湛,意有所指,“后宫非只一人,雨露均沾,方是平衡之道,也是为君者维系后宫、乃至朝堂安稳的根本。若因专宠一人而惹得后宫怨怼,前朝非议,甚至让某些人恃宠生娇,忘了自己的本分岂非因小失大?”

他的话语重心长,仿佛句句都在为冷月翎的江山社稷考虑,将“专宠”的帽子牢牢扣在了启湛头上,更暗示启湛“恃宠生娇”。

启湛心头一沉,指尖微凉。

这比直接的羞辱更毒辣,将他置于了后宫众矢之的、甚至可能动摇朝纲的位置。

冷月离的目光重新落回启湛身上,笑容加深,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凤君贤良淑德,想必也深明此理。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身为凤君,更应主动规劝陛下,以大局为重,而非只着眼于眼前一人之宠。”

他向前一步,语气带着一种“替妹妹管教”的理所当然:“为兄离宫多年,与凤君甚是生疏。今夜月色尚好,不如请凤君移步‘忘忧阁’,你我二人也好细细谈谈这后宫之道、为君分忧之理?也让陛下……”

他转向冷月翎,眼神带着不容抗拒,“能得空去其他宫苑走走,看看那些许久未见陛下的侍君们。陛下以为如何?”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刮过宫道,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空气凝滞。

冷月离的话冠冕堂皇,句句不离“规矩”、“大局”、“为君分忧”,启湛若拒绝,便是坐实了“恃宠生娇”、“不识大体”;冷月翎若强行维护,便是坐实了“专宠无度”、“罔顾后宫”。

启湛的身体僵硬如铁,屈辱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他知道,忘忧阁一去,等待他的将是冷月离更进一步的羞辱和敲打,如同被剥光了放在砧板上审视。

他下意识地看向冷月翎。

她的侧脸在光影明灭中线条紧绷,下颌绷成一道锐利的弧线。

就在冷月翎即将开口的瞬间,启湛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向前踏出半步,对着冷月离深深一揖,声音恭敬而清晰:“殊怀王教诲,字字珠玑,臣侍受教。”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冷月离审视的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惶恐,“殿下心系陛下,心系江山社稷,更不忘提点臣侍恪守本分,臣侍感激涕零。”

他话锋一转,语气更加恳切:“只是殿下风尘仆仆,今日方归,理当好生歇息。臣侍若深夜叨扰,与殿下谈论宫规礼仪、分忧之道,一则恐扰了殿下清静,二则……”

他微微垂眸,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笨拙”与“赤诚”,“臣侍愚钝,恐言语间有所疏漏,未能尽述陛下之辛劳与对后宫之公允,反倒让殿下忧心更深,岂非臣侍之过?”

他避开了“专宠”的指控,转而强调冷月翎的“公允”和自己的“愚钝”,将深夜谈话的“不妥”归咎于怕自己表达不清反而添乱。

冷月离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启湛竟能如此圆滑地挡回来。

他刚想开口,启湛却紧接着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急于求教”的真诚:

“殿下心忧陛下,臣侍感同身受。若殿下不弃,臣侍倒有个不情之请。听闻殿下棋艺超绝,在北境亦曾以棋局论兵法。臣侍不才,幼时也曾习得皮毛,对殿下之能仰慕已久。”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更显恳切:“不知……臣侍是否有幸,能于明日午后,在御花园暖亭之中,备上一壶清茶,请殿下指点一局?一则不敢深夜打扰殿下安歇,二则白日里殿下精神更佳,臣侍也好专心聆听教诲,领悟殿下以棋喻政、平衡四方之妙法。棋局如朝局,臣侍定当洗耳恭听,铭记殿下今日训导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