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的门徒,吾能感受到你对吾的不信任。”
就算不读心,白夜也可以从安吉尔的回答中听出他对自己的轻视。
它也不气恼,而是继续循循善诱道:“你的灵魂很干净,并未遭到异端染指,却如蝉翼般易碎…
吾能感知到,除去所谓规定的客观存在约束,你对吾还另有主观意识上的抵触与排斥…将其告诉吾,吾将消除你对吾的一切误解。”
白夜神神叨叨的一番话被安吉尔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花了几分钟理清思路后,他才缓缓开口:
“我的确没有与其他异想体产生多余的联系,原因正如我刚才所强调,那是明令禁止的。
而我本人也不相信“神能赦免吾等苦痛”等自欺欺人的言论。
综上所述,我不会接受你的邀约,去成为门徒。”
他讲的有理有据,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不喜欢白夜。
讨厌一种事物的原因有千万种——先不说见到它的第一眼就有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光是它昨日对沙利叶下的毒手,就足以让他反感至极。
白夜沉默了片刻,它不清楚安吉尔为何对它抱有如此深的敌意,但这可无法改变它要将对方作为使徒培养的决心。
沙利叶是因为灵魂斑驳、牵扯的异端过杂,它才不得不放过;而像安吉尔这般灵魂脆弱又未遭污染的,想要渗透简直易如反掌。
白夜的自信心膨胀了起来,它轻拍翅膀,飘到了安吉尔的面前。
“吾的门徒,别急着拒绝吾。你难道没有发现,你与身着之物的契合度极高吗?”
“我知道,它欣喜——我不知道这么形容是否准确,但在我换上EGO、它发生变化的时候,一股奇怪的喜悦钻进了我的脑海里…”
那感觉真是恶心透了。
安吉尔没说出下半句话,但白夜读得出来,不过它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地说:
“那便对了,就连吾的些微力量都对你如此中意…
这恰恰说明,追随吾的步伐,将会给你带来不可估量的力量,这足以在此地狱庇护你的周全。”
安吉尔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门边,努力不与白夜对视。
“那又如何,这并不足以构成违规的理由。
还有,请不要将公司形容成地狱。在主管的带领下,我们亦可安然度过任何危机。”
“哪怕主管命你步入死亡?”
“翼的员工无条件听从主管指令。”
白夜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愉悦的就连扑翅的频率都快上了不少。
白色羽毛洋洋洒洒飘落一地,大部分都沾在了安吉尔的身上,几乎要将对方淹没。
“昨日才见脱节的零件,今天又发现了忠诚的羽…
吾的门徒啊,吾会给予你足够的考虑时间。吾自终末而来,吾亦将在终末之地等候你,带领你敲开乐园大门……”
白夜的声音宛如钟声般空灵,每一句话都在收容单元内产生极为响亮的回声。
“你应该信任吾,将生命奉献给吾。
然后,吾自然会向你展示,什么叫做力量。”
炫目的光芒自白夜背后的光环绽放,金色的荆棘冠冕将它的威严彰显得淋漓尽致。
安吉尔心里的危机感愈加强烈,他思考着对策,想要拍掉沾到衣服上的羽毛,却发觉这些羽毛跟生了根似的极难摆脱。
他正想着要不要给主管上报这一突发情况,背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好似有什么在骨里生根发芽,即将钻出皮肤。
啧,难不成是白夜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
安吉尔忍痛望向高悬中央的白夜,只待工作完成的提醒声响起,就迅速开门离开。
但凡多留一秒都是对A级异想体的不尊重。
出了收容单元后,来自白夜的压迫感终于消失,让他得以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不得不承认沙利叶有一点没说错,白夜确实是极其危险的异想体。
“安吉,感觉如何?”
他刚想把身上这些讨人厌的羽毛清理干净,周身就蓦地被一片阴影覆盖。
“你怎么在这里?”
安吉尔回过头去,差点撞上来人的鼻尖,他不满地皱了下眉:
“请你离我远点,你身上的血腥味实在是令人作呕。”
“因为刚刚才镇压完考验嘛…”
沙利叶踢开挡在脚边的清道夫脑壳,听话地后撤半步,露出了一个无辜的微笑。
他拖在身后的薄暝沾着清道夫的黑色内容物,在地上绘出了一道笔直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