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城疯狂的百姓,颤抖地举起手中长箫,却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正犹豫间,已有数名百姓潜至刘琨脚下,拿着锈迹斑斑的长刀对其猝然发难。刘琨只得提息在墙头上纵跃,躲避越来越多围过来的疯狂之人,哪里还有空吹奏长箫。
慕容卿远远看在眼里,声音颤抖道:“谷哥哥,刘大人也遭攻击了,怎么办呀!”
谷仲溪闻言心中一震,挥掌震开身前数名涌上来的普通百姓,回身看去,却见刘琨如兔子一般在屋顶上蹦跳。以刘琨方才的箫声,至少下品宗师水准,分明是对百姓不忍下手,只全力避让为主。
这与对舞姬的残酷截然相反,让谷仲溪深感错愕。
可若一直没有有效的应对措施,就这么与上万敌人耗着,如何是个头?
如若自己不下狠手,只怕今夜此事难了。
念及此处,谷仲溪反手收了陌上剑,单手以纯粹的内息掌力与来敌周旋,另一只手暗暗汇聚六气,试图以爆气法清出一片空地,便可抽身援护刘琨。
可真按此法行事,眼前这些丝毫没有内息的百姓和普通武者必然丧命。
谷仲溪别无选择!
恰在这紧要关头,突然有一苍老声音高喝道:“勿伤刘刺史!”
一个道袍老者仗剑跃上墙头,阻在刘琨身前,挥剑奋力抵挡下方百姓的兵刃。
谷仲溪见了此人,心中又是一惊,不是别人,乃是前夜校场上自称天师道长老的徐青城。
看来邹钰最后的控魂术为了扩大范围,想是削减了功法质量,这一带宗师水准上下的武者应当皆可免疫。
果然,自徐青城后,又有数名江湖侠士前来应战,有单使用拳脚的,有挥舞一把重锤的,还有位女子拿了根棍子,使得却是枪法,诸人皆以击昏对手为目的,鲜有伤人性命者。
刘琨眼见周遭形势渐渐被控制下来,终究定下心神,脚尖一点,轻跃至城南最高的鼓楼之上,歇了口气,悠远箫声响起。
这一曲极尽平和,不见长箫原本的孤寂之意,皆是空灵飘逸,听之如见长湖无波,苍山翠绿,白云出岫,碧空澄澈。
疯狂进攻之人在箫声中动作渐渐变得迟缓,也不再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最终前前后后缓缓倒了下去,有些竟响起均匀的鼾声。
慕容卿衣襟沾满鲜血,撩起的裙裾已在打斗中撕成碎片,月光下露出一段修长如嫩藕般的小腿,轻轻颤抖。
谷仲溪对着附近帮忙的几名高手遥遥抱拳,众人也一一回礼。徐青城早已瞥见此少年,呵呵笑着跃至跟前,拍拍谷仲溪的肩膀道:“烈小公子原来身手如此了得,我就知道,昨夜在校场,我可没刺中你!”
慕容卿闻言讶异地瞥了谷仲溪一眼,然而谷仲溪只淡淡笑道:“徐长老剑法超群,忠正侠义,幸得长老相助,否则今夜我等皆要丢了性命。”
徐青城只笑着抚须,并未作答,却忽而正色道:“烈小公子,今夜那妖异的乐曲究竟从何而来,你可知晓?”
谷仲溪顿了顿,郑重道:“吹笛者乃聆风堂之人。”
徐青城听见这三个字,面色立即凝重起来,点头道:“怪不得,那倒也正常了。”
谷仲溪微微皱眉,恭敬道:“徐长老,晚辈初出茅庐,实不知晓这个组织,还望指教。”
徐青城思索片刻,似下了极大决心道:“聆风堂的崛起大约也就在一年前,这个组织极为神秘,当初我也未曾听闻过此组织,还以为是哪个小门小派,可后来发现聆风堂似乎掌控了天下情报,市井流言、闺房隐私、君臣密谈,只要出足够的价钱,皆能获取最新最准确的信息,而有多事者自恃武功高深,想摸清聆风堂的背景,可总是会在将得手时死于非命。”
谷仲溪狐疑道:“死于非命?如何死法?”
“总之……就是很不正常,不是离奇自尽,就是当众爆体。”
慕容卿从旁转过来道:“我在荆襄游学时曾亲见,一名剑客在市集上突然浑身冒火,惨叫着‘聆风堂’三个字被烧为焦炭。”
谷仲溪闻言沉默不语。
徐青城叹气道:“刘刺史怎会惹上这等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突有一声音朗朗道,众人回身,却见刘琨已从鼓楼上跃下,虽有些狼狈,可面色愈加坚毅:“聆风堂,区区小手段而已,只需我等众志成城,何愁贼子不灭!”
言语间,谷仲溪似见到刘琨眸子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从心底被激怒的钢铁般的决心。
回到刺史府时已是后半夜,从城南至城北,大约是超出了笛声的范围,刺史府内外倒是安静异常,只见几个侍从匆匆穿过,府丁也皆肃然在岗。
想来今夜之事还是心有余悸,慕容卿瞥了眼身旁默不作声的谷仲溪,本想轻轻拉住其手,终究没敢动作。再看向前面负手而行的刘琨,一时只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自己知道的刘琨,和刚开始见到的截然不同,然而此时再看,又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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