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求死之人来到这片领域。”
药师见过形形色色的求死者,或是身缠恶疾生不如死,亦是得以永生却被记忆所吞噬,但对祂而言,生命就是如此。
正如春风从不记得自己唤醒过多少花蕾,却让整片山野焕发生机。
然而能够觐见祂的真身,意味着眼前之人已然抵达丰饶命途的尽头,那是一心求死之人永远无法抵达的命途末尾。
“药师。”
安明的心脏处,一朵鲜艳的丰饶之花正灼灼绽放,通往此地的每一步都在承受丰饶的祝颂,对药师之外的生灵而言,这无限的生命近乎永恒的酷刑。
“我要你的命途。”
不是祈求恩赐,亦非渴求治愈。
而是要以凡人之躯,执掌星神的权柄。
万千金色枝叶在虚空中震颤,药师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凡人,“你要用这份力量,去改写怎样的命运?”
“我要让每个生命都能够见到明日。”
药师是第一次见到安明。
但无论重来多少次,他的身体内都流淌着不变的黄金之血。
仿佛无数时空交错中永恒不变的因果,血液中流淌的是早已写就的宿命。
祂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如你所愿。”
于是,丰饶的枝桠倏然穿透少年的心脏,并在其中留下永不磨灭的丰饶烙印。
那是药师的道路,同样是属于丰饶的全部。
安明将手掌覆上心口,过往时间线的画面如奔涌的光河从脚下奔腾而过,丰饶的流光在存护的光辉旁闪耀。
...
“安明、安明!停下!”那对儿丰满的胸脯因剧烈运动而上下微微摇晃着,(大)黑塔气喘吁吁的拽住安明的胳膊,那双含着气恼的美眸间倒映着少年的脸庞。
不知从何时起,明明最初只是艾丝妲招进来的一个普通新人,却在短短三个月内,以令人瞠目的速度跃升为空间站历史上最年轻的首席工程师。
那感觉...就像是早已提前演练过无数遍,他对空间站的系统甚至包括每一行代码都熟悉得可怕,仿佛这里不是黑塔空间站,而是该被命名为“安明空间站”才对。
黑塔秀美的眉头蹙紧,一种混杂着羞赧与气恼的情绪在她心间翻涌,起初只是抱着“试试也无妨”的心态将他留在身边,谁知这个安明好用得超乎想象....无论是模拟宇宙那些复杂深奥的理论构建与实践调试,还是精准预判银狼的所有手段,提前堵死那家伙可能利用的每一个系统后门,让她能好好看那家伙吃瘪。
黑塔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家伙,那双眼睛里平静无波,仿佛再复杂的难题于他而言都只是一道可以对照标准答案轻松复述的简单选择题。
安明脚步一顿,袖口传来不容拒绝的力道,垂眸望去只见黑塔正紧紧攥着他的手腕,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与骄傲的紫罗兰色眼眸此刻有着显而易见的恼火,又隐约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少(并非)女微微喘息着,饱满的胸脯因急促的呼吸而轻轻起伏,脸颊也泛着不寻常的红晕。
“我叫你停下!你没听见吗?”她攥着安明手腕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
“黑塔女士,我早已言明...当时机成熟我自会离开,”安明平静的开口,于他而言这不过是这条时间线上必须达成的目标之一,是通往终点必经的前置条件,“我需要独自觐见博识尊。”
“......”黑塔紧紧抿着唇,纤指不自觉地收紧。明明安明就站在眼前,她却没来由的觉得好像松开手他就会永远消失,明明没有任何根据,她却感觉眼前的少年与她从来不在同一个世界。
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维度。
她露出有些悲伤的浅笑。
“你才是那个人偶。”
指尖终于松开,任由那寸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滑走,黑塔站在原地,望着安明头也不回地走向那个早已注定的终局。
在安明转身的刹那,整座空间站的灯光应声熄灭,无数黑塔人偶在同一时刻失去光彩,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纷纷瘫倒在地面。
深渊般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光亮,唯有远方那扇通往「智识」的门扉缓缓开启。
安明踏着星辰铺就的阶梯缓步而上,却没有如寻常觐见者那般向博识尊发问,他只是静立于浩瀚的星海中央。
象征智识命途的鲜红光晕骤然闪烁,随即陷入近乎永恒的沉寂,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祂在思考。
安明已经向祂发出了提问。
他存在的本身,便是这个寰宇最为复杂的命题,是本质的悖论。
时间在此失去了刻度,或许仅流逝了不到一个系统时,又或许已漫长得足以度过一个完整的琥珀纪。
当安明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原本已知的宇宙变为了无限,作为智识的祂曾因洞悉万物终局而陷入永恒的迷惘,而如今却似乎不再如此。
祂在看到安明的瞬间便理解了一件事,眼前之人是不应存在于本时间线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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