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一声不吭,迎着海风陪着老头儿钓鱼。
船灵终于忍不住问他,“那随从的去处已经安排好了,你还来烦老夫作甚?”
小道士眉眼低垂,“贫道应劫,需要帮手。看你正合意。”
“老夫?”
“对。”
老头儿眉头紧锁,预感不妙,“怎么帮?老夫不过就是个不得自由的老妖怪。何故得了上人青睐?”
杨暮客轻笑声,“初次见面之时,老人家说贫道是个没师傅的。那时你不知贫道根脚,贫道不怪你。”
说罢他鼻腔深吸一口气,水面的灵炁汇聚而来。少阳经自鼻翼起,过两鬓穿耳,落于锁骨肩窝,再入心窝回环,向两臂延伸。发髻之后的金光转移到了指尖。
“贫道少阳经已通,欲学请天星科仪。还请老人家教我……”
老头儿尴尬应声,“您不过就是通了手少阳,足少阳也通了再来学不迟……”
“信我,很快……”
老头终于露出些许不悦之色,“上人当下阴阳不和,见不到寰宇星君。岂不知欲速则不达?”
若不是这方世界没有《论语》,杨暮客都以为这老头儿是在讽刺自己贪小利了。
小道士散去指尖光晕,两手插袖俯身去看老头。
老头儿也抬头看他。
“贫道要养剑,需要一把剑鞘。寻常人镇不住贫道的煞气,想来只有船灵大人能压住贫道锋芒毕露。”
“上人钟灵毓秀,木性柔和。怎来得剑意?莫要说笑了。”
“贫道不曾说笑……”
船灵听出来杨暮客咬定不放,面色黑如锅底。但他转而想到这小道士身后也有庞然大物,着实进退维谷。
生死之事事小,生不如死事大。
这些高门弟子,有的是办法让人生不如死。船灵寿数绵长,不知见了多少惹了泼天大祸的妖精,被镇压永世不得翻身。他这老鲸鱼,耳根马上绵软起来。
“道长,何故说得这般吓人。不就是帮您看门护院么?老头儿今儿中午就搬过去……”
杨暮客这才站直了身子,“木头也会长刺儿。贫道要修剪枝丫,还请船灵大人多多维护才好。”
说罢杨暮客转身走了。
船灵阴沉着拿着钓竿回望。他看见杨暮客周身缠绕着魂茧,密密麻麻的枝杈从丝线之间冲出来。太阳晒在那枝丫上,啪地迸出火星。化作一缕青烟……
回到了桂香园,杨暮客静静坐在桂树下头。看着小楼姐和玉香侍弄花田。
小楼姐戴着斗笠,提着水壶踩着田埂浇水。用一个木桶慢慢地淋,水不多,花洒落雾,浸透土壤。玉香则提着一个木桶淋肥。这肥料是用厨余垃圾沤成的,很是难闻。
“那个没眼力劲儿的,赶紧用木板把麻布压住。莫要让海上的水汽把盐分带进来。”
杨暮客嘿嘿一笑,“好嘞。”
跟着小楼姐劳作了一晌午,杨暮客站在花田边上伸了个懒腰。贾小楼把斗笠摘下,取了纱巾。上前捏了捏杨暮客脸蛋儿。
“我记着你不是很容易晒黑么?怎么今儿顶着大太阳干活儿,一点儿都没晒黑?”
“弟弟猫腰干活儿,又晒不着脸。”
小楼便捏着杨暮客的脖子让他转过去,“你这脖子也没晒黑啊?”
“弟弟梳着发髻,阳光被头发挡住了。”
小楼听后松开他,“尽是编谎话糊弄我。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道术法子?若有用……给我也用一用。戴着斗笠怪热哩,又沉,又挡视线。”
杨暮客只能实话实说,“弟弟筑基修行,已经修到了纳阳气的时候。太阳光还没落在肌肤上,便被经络吸收了。”
她不禁羡慕地看着杨暮客,“真好。那是不是以后你都晒不黑了?”
小道士嘎嘎一笑,“我若不想晒黑,那定然是晒不黑了。”
听后小楼不高兴地捶他一拳。
晌午忙完了,便吃午饭。
玉香忙前忙后,杨暮客骂蔡鹮是馋嘴丫头,一点儿都不晓得帮忙。
蔡鹮委屈巴巴地看着小姐。
“是我让她屋中拾掇屋子。你才是个惫懒货。出去到处串门子,家中活计一点儿都不晓得忙。才不过让你压了几块板子,你便要上来邀功了。”
杨暮客扒饭不吱声。
饭后,六楼桂香园当当当响起敲门声。曾船师提着一个包裹进了园子。
“小楼姐,弟弟白日里去请了一个园丁过来。咱们手生,照顾植株发芽这事儿得让一个熟手来指点看看。”
小楼笑着瞧他一眼,“算你有心。把季通支走了,便是为了给他腾地方?”
杨暮客点头,“这老船师地位不差哩。总不能让别个住矮房。若日日来串门子也不方便,索性就让他住到厢房里去。这样他去七楼也方便。”
曾船师进去给贾小楼问安,打听了花圃里种了什么花。各种说法头头是道,小楼听后颇为信服。
下午小楼在屋里看书,赏玩了一会儿花间戏。
到了晚上,季通怀揣着玉符领着许凡人在楼船中间开始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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