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份恩情,这辈子都还不清、那就只能记在心里了。
出发前,费左氏小心地把费家祖宗的画像和牌位收进红木箱子里,反复叮嘱。
“这可是咱费家的根,到了魔都也得好好供着。”
最舍不得的还是苏苏。
她知道这一走,知不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爹娘,哥哥姐姐和嫂子了,坐在堂屋里,眼圈早就红了。
宁老抠、宁郭氏和宁可金两口子也来了,看着费家院里搬得七七八八的东西。
宁老抠一遇到大事就是习惯性地抽了抽鼻子,又叹了口气。
宁郭氏和莲叶嫂子拉着苏苏的手,哭得已经要止不住。
“苏苏啊,到了魔都记得给娘写信!你从小到大就没出过远门,这一下子走这么远,娘心里实在舍不得啊!”
“娘,俺也舍不得你们....”
苏苏抹着眼泪。“文秉哥说了,你们要是愿意,也能跟俺们一起走。”
“屁话!”
宁老抠突然开口。“家里这么大家业、这么多地,说扔就扔?走,走个屁!要走你们走!”
“她爹!孩子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说句软话?”
宁郭氏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给苏苏擦眼泪。
宁老抠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清了清嗓子,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塞进苏苏手里。
这是好不容易出血了,也就是看着以后见不到了,她娘磨了他好几日,这才准备了些银元。
“这里面是五十个大洋,穷家富路,别惦记俺们。你们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文秉啊,俺的苏苏,就交给你了。赶紧走吧,别耽误了路程。”
费左氏抱着怀里的石头。
“宁老伯,宁家婶子,你们放心,有俺在,肯定护着苏苏和孩子,绝不让他们受委屈!”
宁学祥赶紧搂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宁郭氏,对他们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你们路上小心。你娘有俺看着,你们不用挂心。”
费文秉对着宁家众人拱了拱手。
“爹娘,哥嫂,那俺们就走了。老宅还劳烦爹多照看。苏苏,咱们该动身了。”
苏苏还在抹眼泪,就被费文秉塞进了卡车驾驶座。
这位置能坐三个人,挤一挤正好把小琴也挪进来。
宁郭氏望着车远去的方向,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苏苏他们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喽。
她摇下车窗,把头探了出去、流着眼泪、拼命的最后看了一眼爹娘,直到彻底看不到这才罢休。
宁可金赶着自家的马车跟在后面,一路送他们到莒南县城,才勒住缰绳停下。
“俺就送到这儿了!”
宁可金跳下车,盯着妹夫的眼睛,语气带着点狠劲。
“费文秉,你要是敢对俺妹不好,俺就是翻山越岭,也得去魔都揍你!”
“哥,你这担心都是多余的。”
费文秉笑着、又收了笑,认真叮嘱。
“俺还是那句话,要是老家形势不对,赶紧把家里东西处理了,到魔都来找俺。
俺一安顿好,就把地址给你寄过去。最后一句,别轻易站队,形势不好时,走才是最稳妥的。”
宁可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软了些、带着些鼻音。
“俺知道了,快走吧!到了一定记得来信!”
告别宁可金,卡车驶离莒南县,一路浩浩荡荡往南去。
为了安全,费文秉尽量把车开到城里住客栈,还让弟兄们五人一组,轮流守着车上的行李和物资。
这一路不算太平,遇到过路霸拦道、马子劫车,都被手里有家伙的弟兄们打退了。加油也得赶到大城市的郊区、加油点就是个简陋的小窝棚,摆着几个油桶和老旧的加油设备,凑活着给车补点油。
一千四百多公里的路,难走得很、除了城里有小段柏油路,其余不是石头子路,就是土路、也是清末时期的官路。
费文秉一个人握着方向盘,基本保持着三四十公里的时速,开了整整五天,终于看到了魔都的地界。
他给守城的士兵交了五个大洋的人头费,才顺利进了城。
一进城区,苏苏和费左氏就扒着车窗往外看,眼睛瞪得溜圆。
“嫂子!快看!这楼怎么这么高啊!还有这么多小汽车!妈呀,这就是魔都啊!”费左氏抱着怀里的石头,也看得发愣、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热闹、这么气派的地方,心里又惊又奇、还带着一点害怕。
卡车在街巷里又开了一阵,最后停在一座带院子的漂亮洋楼门口。
费文秉下车敲门。“开门!开门!”
门开了,出来个穿短衫、留着寸头的祥子,一看见费文秉,立马笑着躬身。
“老大!您可回来了!”
说着赶紧把大门敞开,费文秉把车开进院子,才跳下来把苏苏抱下车,又接过费左氏怀里的孩子、扶着嫂子下了车。
“丁立呢?”
祥子连忙回话。“立哥去外滩的工地了,前一阵咱们又在那边买了块地,他盯着赶工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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