觚为礼器,有无棱角与为礼器似无矛盾,然则,真正令孔子感叹者,应为觚之用法失礼也。觚仅为孔子感叹之媒介,其真正所叹者,乃春秋末期之礼崩乐坏。
古代礼器有玉器、青铜器、漆器,亦有瓷器。礼器者,乃古代皇帝、贵族于祭祀、丧葬、朝聘、征伐及宴享、婚嫁等礼仪活动中所用之各种器皿也。
华夏从明清时期起,瓷质礼器频现,其形状多为青铜器中之鼎、炉、花觚、瓶、尊、簋、爵、鬲等样。
单色釉瓷器上之花纹,亦多为商周青铜器上之夔龙纹、饕餮纹、云雷纹、回纹、乳钉纹、蕉叶纹等,于装饰风格方面,亦采商代青铜器之装饰手法。
而青花、五彩、斗彩等瓷质礼器,于造型设计上,不若单色釉瓷器之严格模拟古代青铜器,而稍有变化;古代青铜器上之纹饰,于彩瓷上则鲜见之,代之以云鹤纹、团龙纹、凤纹、花鸟纹、缠枝莲纹等。
华夏古代造物设计,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实际上是在不断地适应礼乐文化的内在要求。
这给修者的启示就是,设计不但要满足物质生活的需要,而且要满足精神生活上的需要。既要凸显主流的审美价值,也要关注非主流的审美价值,真正做到“器能弘道”耳。
古时器物设计,普遍秉持着利生乐生的生命之道这一理念。
古代工匠以务实之精神,依循实际生活之所需,设计器物之基本形式与结构,并凭借自身经验制作器物,力求最大程度地契合人们具体之使用要求,为生活带来便利。
从原始先民制作器物之初始意图观之,实用乃首要,即以功能效用为根本出发点。
然随社会之发展与技术之提升,人们不再满足于仅具实用性之器物设计,而是渐次依循美的规律去创造,进而相应地将美的形式与实用功能相结合,于可能之条件下对所设计之器物予以装饰与美化,以给人们之生活带来愉悦,为使用者所喜爱,此乃设计创造者所追求之最高目标。
华夏哲学之内在本质,乃生命之哲学。儒家学说多以生命创生、万物化生为根本。
于道家而言,生命于宇宙间流转贯注,乃一切创造之源泉,而大道充盈其中。
在先秦思想中“生之哲学”乃自自然形态、生命之形态升华至精神之有形有态。
古代贤哲认为生命为宇宙大化流行之根本。而此观念影响了华夏古代造物设计理念。
匠人不仅要展现自然万物之生命意识,同时亦要挖掘自然万物生命之美。
佛教自天竺传入华夏之后,与本土思想产生碰撞与大融合,佛门不仅仅只关注,悟道成佛,这一形而上层次“道”的问题,亦是关注形而下层面,衣食住行“器”之实际问题。
佛家于自然之大化流行中,取华夏哲学之广大精深、察其精观其微,于造物艺术世界里,使古代匠师含弘光大、钩沉致远,将自然万物之生气、天地至美之奥秘,于艺术与器物中呈现出来。
恰似佛家庙宇,香炉钟鼎,令有缘者见之,即刻生出清净脱俗之念,心手欲动,心痒难耐间,言行举止文雅端庄而大方起来!
儒释道三家,虽未直接阐述冶炼器皿的技术细则,然其哲学思想却深刻影响了古代器物制作的美学观念、精神底蕴及实践法门。
于道家而言,器合自然之道,乃顺应自然之法。道家素主“道法自然”,冶炼器皿务须依循材料天性。
譬若宋代冰裂纹瓷器,蓄意留存烧制时之种种自然裂纹,无形中使其升华成“开片”艺术,彰显出匠人对自然法则之敬畏。老子言“自然”即“无为”,力倡勿过度人为雕琢,庄子则更进一步推崇返璞归真之审美意趣,促令器物呈现“清新”“素朴”之风。
“以器载道”这意味着器物不仅仅是简单的工具或装饰品,而是被视为天地人合一的载体,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和文化内涵。
以紫禁城为例,这座宏伟的宫殿建筑群不仅是古代建筑的杰出代表,其建筑布局也暗合了“天圆地方”的宇宙观。
紫禁城的整体形状呈长方形,代表着地;而宫殿的屋顶则采用了圆形的设计,象征着天。这种布局体现了古人对天地关系的理解,以及对宇宙秩序的追求。
再看明代家具,其独特的榫卯结构不仅展示了古代工匠的精湛技艺,更呼应了《道德经》中“以柔克刚”的哲理。
榫卯结构通过巧妙的设计,使得家具的各个部件能够紧密结合,无需使用钉子或胶水,却能承受巨大的力量。这种结构方式就像道家所倡导的那样,以柔软的力量克服坚硬的物体,展现了一种和谐与平衡的智慧。
道家认为,器物的生命力源于自然材料与匠人心灵的融合。
自然材料本身就蕴含着天地的灵气和生命力,而匠人则通过自己的技艺和创造力,将这些材料转化为具有实用价值和审美意义的器物。在这个过程中,匠人不仅要掌握精湛的技艺,更要与自然材料建立起一种默契和共鸣,使器物能够真正地展现出其内在的生命力和文化价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