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糖画,快步向街尾走去。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当子时的钟声敲响时,武明堂抱着三摞厚厚的册子,急匆匆地冲进了书房。
书房里,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的《安阳商贸全图》上。光影晃动间,可以看到无数条红线正从图中的粮仓处延伸出来,通向那些深宅大院。
果然在倒仓。”叶明的指尖轻轻地划过那密密麻麻的马车记录,仿佛能透过这些字迹看到背后隐藏的真相。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如炬,“陈氏粮行白天运进两百石,夜里却从后门悄悄拉走三百石。这其中的猫腻,不言而喻。”
武明堂在一旁听着,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插嘴道:“王家的粮车更蹊跷,轮印深浅不像装的稻谷,反倒像是……”
“他们在粮袋里掺了砂石充数!”武明堂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今早城南当铺收了七车陈粮,全是发霉的粟米!这些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梆子声响彻了三重院落。这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让人不禁心头一紧。叶明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他迅速抓起算盘,开始了一场疯狂的演算。
算盘珠子在他的手指下飞速跳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一场激烈的战斗。武明堂看着叶明专注的神情,心中暗自感叹。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明的额头渐渐渗出了一层细汗,但他的手指依然没有丝毫停顿。终于,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长舒了一口气。
武明堂连忙凑上前去,只见叶明手中的朱砂笔在地图上迅速地勾出了六个红圈。这六个红圈分布在城市的不同角落,看上去似乎毫无规律。
然而,武明堂的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三个月前的那个暴雨夜,叶明也是这样在地图上画出了安阳河的改道图,硬生生地从洪水的口中抢回了三千亩良田。
“他们在制造粮荒假象。”叶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他的笔尖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戳在城东最大的粮仓位置,“七天前,全城的存粮应该有八万石,但是现在账面上却只剩下五万。然而,实际上……”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地砖,仿佛那下面隐藏着什么珍贵的宝藏一般。当他终于将地砖完全揭开时,一股浓烈的泥腥气扑面而来。他毫不在意这股难闻的气味,迅速地抽出了一卷册子。
这卷册子看起来有些陈旧,上面沾满了泥土和灰尘,但它却承载着一个惊人的秘密。他将册子展开,展示给武明堂看,说道:“这是我让人派兵在各大粮仓地下埋的秤杆记录,真实存粮至少七万石。”
武明堂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卷册子,心中的震惊如波涛汹涌。他终于明白了上月叶明为何突然要求所有粮仓必须铺设青砖地面,原来那些看似普通的砖缝里竟然隐藏着如此精巧的机关!
每当粮食入库时,埋在地下的秤杆就会在特制的黏土上压出凹痕,而这些凹痕会被专人在夜间拓印下来,形成了这本册子上的记录。这个设计如此巧妙,让人不禁感叹叶明的心思缜密。
叶明看着武明堂震惊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继续说道:“明日开东南两座义仓,按市价九成放粮。”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摘下墙上的铜钥匙,扔给了武明堂。
武明堂连忙接住钥匙,心中却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些世家若是联手抬价怎么办?”
叶明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自信地回答道:“他们不敢。”然后,他从博古架的夹层中抽出一本蓝皮册子,封面上的《物价律》三个字让武明堂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可是三个月前叶明亲手修订的法令啊!当时那些官员们还在私下里嘲笑这条“恶意哄抬粮价者,没收全部家产”的规定,说这不过是一个书生的空谈罢了。
然而,就在卯时,晨雾尚未散尽之时,二十辆牛车已经像一堵墙一样堵住了陈氏粮行的大门。
那些穿着褐色短打的伙计们,眼睁睁地看着官差们掀开苫布,露出了堆成小山一般的麻袋。每个麻袋的袋口都缝着一个“官”字火漆,这可是叶明发明的防伪标记!
“今日粳米每斗四十文!”随着敲锣的衙役那震耳欲聋的喊声响起,连屋檐上的麻雀都被惊得飞走了。
而在对面的茶楼里,那些正在吃早点的粮商们,手一抖,手中的翡翠汤包就掉进了醋碟里——这价格,可比市价足足低了二十文啊!
陈柏年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已经接连摔碎了三个茶碗。就在这时,管家像被人追赶一样,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嘴里还结结巴巴地喊道:“少……少爷,码头那边……那边……”
他一边哆嗦着,一边举起了一张还带着墨味的《安阳商报》。报纸的头条标题,犹如一把利剑,直刺人眼,让人看了不禁心生疼痛:“官粮直营今日开市,知府承诺足量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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