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柏最终还是解下了那条缠绕在手腕多年的项链,将它交给夏灵时,指尖微微发颤。
夏浅的保证以及夏灵刚刚对他近来情况的了如指掌,最终压过了他本能的抗拒。
他的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那条项链。
夏灵就近去到了俞柏的那个老房子当中。
“站远点,别干扰我气场。”夏灵推着闪着好奇目光的夏浅以及整个身体紧绷的俞柏到角落。
她将项链置于面前的地板上,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指尖灵力流转,凭空绘制出几道符文,缓缓压向那枚项链。
一道光线刺入邵潼的意识,她下意识地“闭眼”,而后又猛地睁开。
而后,她愣住了。
她激动地在原地转了个圈,似乎是在确认。
她出来了?
周围的场景比她在里面所见的清晰了不知多少倍。
只是可惜,俞柏依旧看不见她。
他依旧站在角落,眉头紧锁,目光从没有在项链身上移开分毫。
邵潼看向那个将她放出来的女子身上,她在里面似乎听到过,小七是喊她作……夏灵?
此时的夏灵也是满意地停下了动作。
她猜得果然没错。
如果邵潼没有通过鬼门去往地府,多半是如厉温所说的那种情况,但非科上也记载过某些特殊案例。
邵潼去世的孤儿院当时由于邪术阵法的失控,周围布满着怨魂与邪气,她的灵魂刚脱离身体,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便被这浓烈的怨气和邪气裹挟着,强行将她赶到了她贴身的项链中。
这样,反而让她成了类似于地缚灵的存在,被一直困在了里边。
而俞柏将这东西带在身上那么多年,自然也会不自觉地对他造成影响。
她刚刚将这些怨魂与邪气全数净化之后,原本对于邵潼的禁锢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邵潼现在满脑子的疑惑,在场的人中似乎只有夏灵能看得见她,于是她犹豫着,稍微动了动,她的魂体轻飘飘地浮在空中,比想象中的更易操控,朝着夏灵的方向飘去。
和俞柏不一样,夏浅一直关注着夏灵这边。
见到夏灵停下动作,视线开始移动,她眼神闪了闪,似乎意识到什么,“怎么样了?”
夏灵分别打开了夏浅和俞柏的阴阳眼,将她事情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总之呢,差不多就这情况。”夏灵看向邵潼的方向。
其实这么被困在一个小物件中,也挺惨的。
说完,她拽了拽夏浅,“按照一般流程,我这边就先不打扰了。”
等什么该说的说了该交待的交待完这一系列流程之后,她再把人送走。
客厅内很快便只留下了俞柏和正飘着的邵潼。
阴阳眼开启的瞬间,俞柏的视野模糊了一瞬,当视线重新聚焦时——
他看见了。
夏灵正在那为他解释起情况,但俞柏感觉自己并没听进去多少。
俞柏站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冻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像是想抬起,又死死压住。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邵潼有些尴尬地飘在原地。
这个见面来得有些突然,她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毕竟应该也没什么人想过自己死了之后还能和活着的人见面,更何况她还眼睁睁看着俞柏这些年因为她的事情而过成这样。
总不可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说声“好久不见”或是“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吧。
俞柏的目光钉在她的身上,那种强烈的视线让她更加无措了。
这种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最终还是俞柏率先发出了动静。
他向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刹住,右手抬到一半僵在半空,像是想确认她的存在,又怕一碰就散。
“你……”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一直…在那里面?”
邵潼点了点头。
“一个人……怕吗?”
“嗯……准确说,我也不算人了。”邵潼不知道为何这种时候居然还有闲心说这种地狱笑话。
“……”
她这笑话好像还刺伤到了俞柏,邵潼瞧着他的脸色更白了。
“其实也还好了,除了有点无聊之外,还能每天看着某个人丢脸。”邵潼也不明白,死的人是她,到头来她怎么还得反过来去安慰活人。
“对不起。”他的声音极哑。
“……你又没欠我什么,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而且这句话,她这些年已经在俞柏身上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很丢脸,对吧。”
他说的是他这些年的举动。
邵潼点了点头,“不过还好,就我一个看到了,不碍事。”
俞柏想要尽力扯出一个笑容,但他感觉那一定特别难看,只得微弱地扯动起嘴角。
“以后不会了。”俞柏轻声说道。
——
门外。
夏灵无所事事地拿出手机,跟自家男朋友聊起了天。
夏浅有些犹豫地问了起来,“邵潼她,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夏灵一边敲字,一边回答,“你都跟我这么久了,还不清楚吗。”
“当然是送她去该去的地方了。”说着,夏灵又忍不住自夸起来,“你呀该庆幸遇到的是我,有那个能耐开鬼门带她走,不然她要么永远被困在那里面,要么魂飞魄散。”
“你放心,有我这个后门在,她在下边吃不了亏的。”
夏灵说完,侧眼看向夏浅,见她没有别的反应,沉着眸似乎在思索,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放下了手机,“喂,你不会又在给我想些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吧?”
她现在在“解读夏浅”这一课程中,几乎可以毕业了。
夏浅有些担心地看向门内,“嗯,所以,你有办法吗?”
夏灵:“……你现在是真把我当哆啦A梦,可以随意实现愿望是吧?”
“哆啦A梦是什么?”
夏灵:“……”
夏浅眼神清明而认真地盯着夏灵,“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肯定是有办法的。”
夏灵:!
可恶,要是别人的恭维她肯定习惯了,但是那可是夏浅的恭维哎。
总有种不能做到也得帮忙做到的冲动,夏浅给她下药了是吧?
——
【二姐:那可是夏浅!夏浅眼巴巴地看着她在拜托她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