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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里的歌声

渔谣岛是东海边缘的一粒沙,小得在省级地图上都只有一个模糊的黑点。岛上唯一的大夫林秀禾收拾好药箱,推开诊所吱呀作响的木门。咸腥的海风立刻灌了进来,把她齐耳的短发吹得纷乱。

这是1998年的夏天,电视里天天放着抗洪抢险的新闻,而渔谣岛一如既往地平静——至少表面如此。

“秀禾大夫!”一个黝黑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来,“快,礁石滩那边...有个陌生人!”

秀禾跟着少年穿过岛上唯一一条石板路,路边晾晒的渔网在阳光下散发着海藻和鱼腥的混合气味。几个老人坐在榕树下修补虾笼,看见她匆匆走过,只是抬眼看了看,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计。

渔谣岛太小了,小到任何陌生人的出现都是大事。

礁石滩上已经围了几个渔民。见秀禾来了,他们默默让开一条路。一个年轻男人俯卧在礁石间,海浪不时漫过他的小腿。他浑身湿透,额头上有一道不深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还活着,”秀禾检查后说,“帮个忙,抬回诊所。”

男人很瘦,抬起来不费什么力气。他的背包简单得可疑,除了一台进水的相机和几件湿透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像是从船上落水的,”老渔民陈伯说,“这几天风浪不大,不该啊。”

秀禾没说话,只是专注地给伤口消毒。男人在昏迷中皱了皱眉,嘴唇干裂苍白。

渔谣岛的诊所原本是座龙王庙,后来龙王爷的塑像被请走了,剩下空荡荡的厅堂,秀禾用布帘隔出问诊区和药房。她把男人安置在唯一的病床上,挂上输液瓶。

傍晚时分,男人醒了。他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试图坐起来。

“别动,”秀禾按住他,“你在输液。”

“我在哪里?”他的口音带着北方的硬朗。

“渔谣岛。你怎么落水的?”

男人沉默了,眼神飘向窗外灰蒙蒙的海。秀禾不再追问,递过一碗热粥,“吃吧,岛上没什么好东西。”

她注意到男人右手虎口处有一道陈年疤痕,像是什么咬痕。

男人自称姓海,叫海生。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肯说。

渔谣岛是个奇怪的地方,人们对陌生人格外警惕,却又异常宽容。海生留在岛上养伤,住在诊所后面的小房间里。他帮渔民修补渔网,清理海蛎,沉默寡言,但手脚勤快。

只有孩子们喜欢缠着他。海生会用海草编出各种形状,还能准确预测潮汐时间,比岛上最老的老渔民还要精准。

“你怎么知道的?”秀禾有一次好奇地问。

海生望着海,“听声音就知道了。”

秀禾不信。她在渔谣岛出生、长大,从未听过大海的“声音”。

八月的一天,强台风意外转向,直扑渔谣岛。狂风呼啸,海浪像一堵堵黑墙拍向岸边。岛上最坚固的房子都在颤抖。

“小武还没回来!”陈伯顶着风雨冲进诊所,满脸惊恐。他七岁的孙子下午去后山捡贝壳,至今未归。

男人们聚集在码头,望着滔天巨浪摇头。“现在出海就是送死。”

秀禾抓起药箱和雨衣,“我去后山找。”

“我和你一起去。”海生突然说。

风雨中的山路泥泞不堪,秀禾好几次险些滑倒,都被海生稳稳扶住。他们沿着海岸线呼喊孩子的名字,声音被狂风撕得粉碎。

在一处偏僻的海湾,他们发现了卡在礁石缝中的小武。孩子浑身湿透,冷得嘴唇发紫,左腿被礁石夹住,动弹不得。

潮水正在上涨,再不救出来,孩子会被淹没。

秀禾试图撬动礁石,但无济于事。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水位越来越高。

“来不及了,”她绝望地说,“回去叫人——”

海生没说话。他脱下外套,递给秀禾,“照顾好他。”然后做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他纵身跃入汹涌的海浪中。

“海生!”秀禾惊呼。

几分钟过去了,海面只有翻滚的白沫。秀禾的心沉了下去,她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小武,徒劳地望着漆黑的海面。

突然,礁石松动了一下。秀禾赶紧用力,这次礁石竟然移动了,她成功把小武抱了出来。

回到岸上,秀禾一边检查小武的伤势,一边焦急地寻找海生的身影。又一个巨浪打来,浪花退去后,海生趴在沙滩上,不省人事。

秀禾把他拖到高处,发现他后背有多处擦伤,最严重的是右小腿,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冒血。

“你疯了!”包扎时,秀禾忍不住责备,“你会没命的!”

海生虚弱地笑笑,没说话。

台风过后,渔谣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海生的英勇行为赢得了岛民的认可,大家不再把他当作外人。陈伯甚至把自家祖传的治伤药膏都拿了出来。

秀禾却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

海生的伤口愈合速度快得惊人。那道深可见骨的伤,不到一周就结痂脱落,留下淡淡的粉红色新肉。而且,他似乎特别怕热,总是待在阴凉处,喜欢用湿毛巾敷在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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