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国时间比E国早5个小时,经过10小时的飞行,此刻燕城正是凌晨2点左右。
南宫适拒绝了所有接机安排,只让司机将他送到市中心一家极其隐秘、只对顶级圈层开放的高端会所。
他没有回南宫世家,而是约了宋亦辰、陈年等人去会所喝酒。
宋亦辰和陈年早已到了。两人坐在宽大的沙发里,面前放着酒杯,但都只是浅酌。包厢内没有播放震耳的音乐,只有低沉的背景爵士乐在流淌,反而更衬出一种压抑的寂静。
看到南宫适进来,两人只是抬了抬眼,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招呼,眼神中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南宫适径直走到主位沙发,重重地陷了进去,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他扯开领带,随手扔在一边,又拿起桌上刚开的一瓶烈酒,对着瓶口直接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心口那片冰冷的空洞和撕裂般的痛楚。他不需要说话,他的状态——眼底布满血丝,脸色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的红,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阴郁和戾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亦辰和陈年交换了一个眼神。作为多年的兄弟,他们太了解南宫适了。他极少失控,更少借酒浇愁到如此地步。
没有人问“怎么了”,也没有人劝“少喝点”。多余的安慰在此刻都是废话。
他们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偶尔碰一下杯,喝一口,包厢里只剩下酒液倒入杯中的声音、南宫适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背景音乐那带着蓝调忧郁的萨克斯风。
沉默,是男人间此刻最大的理解与支持。
南宫适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酒精像滚烫的岩浆流进胃里,试图麻痹神经,却只让心口的伤口更加灼痛。
那些刻意筑起的、憎恶的围墙在酒精的冲刷下变得摇摇欲坠,女孩最后那绝望悲凉的眼神、那声冰冷的“行,就分手吧。”……反复在他眼前闪现,清晰得如同慢镜头重放。
他猛地又灌下一大口,试图用更猛烈的灼烧感将其驱散。
时间在酒精和烟雾中缓慢流逝。南宫适的眼神越来越涣散,动作也变得迟缓笨拙。终于,在又一次试图倒酒时,酒瓶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金黄的液体泼洒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而他整个人也软软地歪倒在沙发里,彻底失去了意识。眉头即使在昏睡中也紧紧锁着,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宋亦辰看着烂醉如泥的南宫适,叹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宫文骏的电话。
*
此刻的宫文骏,正在华宏集团总部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的会议室气氛凝重。
“这次ZF是铁了心要卡死我们在江城港口的二期扩建!”一位高管指着屏幕上的红头文件,脸色铁青,“环保评估、用地审批、甚至消防验收……所有环节都被他们用各种理由拖延、驳回!这明显是故意的!”
宫文骏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脸色同样难看。他当然知道江城ZF肯定是被江家打了招呼。
原本南宫世家与江家联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爷爷计划与李家联姻。江家不敢直接对峥嵘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下手,便拿李家开刀。华宏虽然实力不俗,但在上层实Q人物的刻意刁难下,也举步维艰。这直接波及了峥嵘集团在港口的整体布局。
“宫总,李总,不知峥嵘集团是否方便让燕城那边给江城ZF打招呼?”另一位高管试探着问,目光瞥向坐在宫文骏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文慧。
李文慧穿着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姿态优雅。她察觉到目光,微微一笑,显得从容不迫:“江城韩市长那边,家父确实也尝试沟通过。不过,韩市长似乎……态度比较坚决。这件事,恐怕还是需要峥嵘集团这边,或者……Steven亲自出面,可能更有分量。”
她巧妙地直呼南宫适的英文名,她本身是海龟派,直呼英文名是习惯,但让在场的人听来,却又显得她跟南宫适的亲近,同时又将压力推给了宫文骏,推给峥嵘集团或者说南宫世家。
就在这时,宫文骏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宋亦辰。他立刻抬手示意会议暂停,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喂,宋总?”
“阿骏,在哪儿?方便说话吗?” 宋亦辰的声音带着疲惫。
“您说。”
“阿适回来了,在‘云顶’喝挂了,烂醉如泥。我这边和陈年等会还有会议,你方便过来接他一下吗?送回南宫世家或者他那公寓都行。”
宫文骏眉头紧锁:“喝挂了?他没事吧?行,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转身对会议室的人说:“各位,我有急事必须离开。关于江城ZF这边的反馈,大家继续收集证据,同时启动备用方案,联系我们在省里的关系。李总,抱歉,今天先到这里?”
李文慧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手包,语气关切:“是Steven回来了吗?他怎么了?骏哥,我跟你一起去吧?他喝醉了需要人照顾。正好,关于港口项目,我还有些新的想法,路上可以跟你聊聊。”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让人难以拒绝。
宫文骏急着去接南宫适,又碍于李文慧的身份以及与可能跟李家的联姻关系,不便强硬拒绝,只得点头:“好吧,那麻烦李总了。”
黑色的迈巴赫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宫文骏坐在副驾,眉头紧锁地处理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工作信息。后座,李文慧安静地坐着,望着窗外飞逝的灯火,嘴角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车子抵达隐秘的“云顶”会所后门。宫文骏快步下车,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进入包厢。浓烈的烟酒味让他皱了皱眉。他看到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南宫适,以及在一旁守着的宋亦辰和陈年。
“怎么搞成这样?”宫文骏低声问。
宋亦辰摇摇头,没多说:“交给你了。”
两人帮着宫文骏,费力地将高大沉重的南宫适架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南宫适意识模糊,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声音破碎而痛苦。
李文慧早已等在车旁。看到南宫适被架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写满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心疼:“怎么喝这么多!” 她伸手想帮忙搀扶,同时很自然地拿出随身带的湿巾,动作轻柔地想要擦拭南宫适额角的汗水和污渍。
就在这一刻!黑暗中,几个隐蔽的角落,微弱的快门声响起,长焦镜头精准地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