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言被泼了粪的事情,大家都知晓了,不过他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来他想了想,宫里丢失的东西会不会是从粪车里出去的。
其实这几日,我也心绪不宁,因为家里刚好从蜀中进来了一批珠子,若有人诬陷,这可是大罪。
“主君,你说,那些失窃的东西从哪里走的呢?”我问道。
文许言皱了皱眉头,悠悠地说道,“我怀疑是从粪车里走的,我那天路过,正遇到检查,那个推车的人,好似在害怕什么,紧接着你也知道了,我就被泼了一身的粪,现在时不时想起那味道,我都恶心。”
听文许言这么分析,我心里了然了几分,我点点头说道,“那就是了,这个内鬼应该就是内务府的,这属于监守自盗了。”
文许言觉得我说得很对,连连点头,不过他又摇头说道,“这件事牵扯过于宽了些,估计也不是一人所为。”
“这倒是了,也不知道这人是贪钱财,还是遇到了急事。”我说道。
我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有些人突然贪财了,一定是遇到了无法垮过去的难题,而有些人就是真的贪心了。
无论我们怎么分析,都逃不过一件事实,宫里丢东西了。
休息了几日,文许言还是去上朝了,不过他把自己的猜测悄悄地告诉了代宗。
代宗点点头,叫他不要声张,果然查了几天,偷东西的人确是内务府的一个小内监。
不过他偷这些东西出去也是有内情的,他父亲突然病倒了,急需用钱,他一个小内监薪俸不高,哪有拿钱出来给父亲治病,于是他就想了这么一个昏招。
当然这后面肯定不止他一人,若是他一人也做不成此事。
但是这个小内监谁也没有交代,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责,代宗自然知道他就是一个替罪羊,本来心软想放过他了,但这是一个多好的立威机会,于是小内监还是被“杀鸡儆猴”了,皇帝给他留了一条生路,把他流放到了岭南。
其实对小内监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还有命在。
可京城去岭南,一路上风霜雨雪,能不能活着到那里还是一个未知数。
文许言下朝回来就去看杨青青了,毕竟被粪泼了,杨青青是最为上心的,其他人能躲就躲了,包括我也是如此。
文许言像往常一样来到杨青青的院子里,她老远就叫着杨青青的名字,可没人出来应他。
“怎么没人,连个丫头子都见不着。”文许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没人理他,他便自己朝屋里走去,见杨青青晏晏地躺在床上。
“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了?”
杨青青没有说话,文许言上前摸摸她的额头,“这也不烫啊,屋里怎地只有你一个人在,那些小丫头呢?又跑哪里去了?秋叶是不是偷懒了?”
文许言一口气问了这么多话,杨青青也只是叹气。
“有什么就给我说,何必这般怨气冲天?”
“我,我怎么怨气冲天了,我声音大了,你说我不懂礼数,声音小了就是怨气冲天了?你要我怎么做才算满意?”杨青青明显不高兴了。
“我是你养的雀儿、鸟儿,高兴了放出笼子喂点食,不高兴踢了笼子,拔了鸟毛。”杨青青继续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惹你生气了,你总要说个子曰啊。”文许言急着申辩道。
“我是妾室,我是从侧门进来的,比不得原来的姨娘们尊贵,都是爷们宠着的,我活该被她们取笑。”杨青青一脸的不忿。
听杨青青那阴阳怪气的语气,文许言好像弄明白了一些原因,这定是又和红樱、清颜发生了争执,一时气不过,所以拿文许言开刀呢。
“我当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和红樱她们惹了一些闲气,她们都是没信心肝的,你和她们生气真是犯不上,别气坏了自己。”文许言安慰道。
“哼,你倒是会做好人,左右都不得罪。”杨青青的眼泪掉下来,洇在了宣纸上,绽开了一朵泪花。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一个男人家,怎好管你们妇人家的事情,这些内宅之事,向来都是夫人在管,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夫人,夫人是最为公道的。”
文许言向来都是把问题丢给我的,特别是几个妾室争吵,他觉得头疼,从来不正面回应,“恶人”都让我一个人做了。
“什么都是问夫人,你才是这府里的当家人,谁能越过你去?”杨青青轻蔑地说道。
“不问夫人问谁,在这府里,连我都听夫人的话。”文许言喃喃地说道。
“夫人,夫人,你张口闭口的夫人,既然夫人那么重要,你纳这么多妾室做什么?”杨青青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文许言见杨青青一个劲地发疯,耐心已经快磨得差不多了,不是念着杨青青给她烧水洗澡的份上,他此时应该抬腿就走了。
“我再说一遍,无论我怎么宠你,不能拿夫人说事,夫人就是在我之上,谁也越不过去。”文许言冷冷地说道。
“那我算什么?你的宠物,你的玩具?”杨青青突然冷笑了起来。
文许言看到她癫狂的模样,没有开口,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她太像一个人了,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的章法,都和她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文许言矛盾极了,他不知道是爱她好,还是冷落她好,故人之情依然萦绕在他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他无数次地想过,假如她还在,杨青青或许就进不了门,他也不知道在迷恋些什么?
无论是赵芳华,还是杨青青,她们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温柔贤淑,比起温柔,她们连红樱都不如,更别说出身书香门第的清颜了,可文许言就是喜欢她们身上这股作劲。
文许言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不过无论是赵芳华,还是杨青青,对文许言都是发自真心的喜欢。
从杨青青不嫌弃他满身臭味,还给他烧水洗澡就可以看出来,若不爱,早就把他打发走了,怎么会让他进院子,她还可以把文许言推到荣曦堂,我还没有理由拒绝文许言。
文许言不是傻子,他什么都知道。
那作天作地的爱,初时可爱,时间一长便开始可厌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话说得没有一点错。
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可有几个人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