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青可没有她们那些想法,猛地抬起了头,急声问道,“侯爷人呢?抬到哪里了?”
婆子忙道,“刚进二门,几个小厮正抬着呢。老奴特来请示夫人,是把侯爷安置在荣曦堂?还是……抬去佳秀苑?”
一听佳秀苑三个字,红樱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抬回她的佳秀苑?那醉醺醺的一摊,岂不是要她费心伺候?她可没那份兴致。
清颜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左右抬去哪儿,横竖都轮不到她的头上。
就在大家都想推脱时,杨青青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抬我院里去吧!”
话音落地,她才惊觉自己身处何处,更意识到方才那话是如何的僭越无礼,竟在主母的院子里,当着主母的面,公然抢人!她心下一慌,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我,带着几分不安的窥探。
我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急切和越矩,只淡淡吩咐那婆子说,“既然杨姨娘有心照顾主君,那就把侯爷抬到杨姨娘那里去吧。”
这话听在杨青青耳中,不啻于一道赦令,以至于她都无心看别人的脸色了,更忘了行礼告退,只如蒙了大赦般应了一声“是”,便提起裙摆,像一阵风似的卷出了花厅,身影眨眼消失在垂花门外,急急地去迎她那醉酒的夫君了。
红樱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撇了撇嘴,摇头叹道,“这位杨姨娘呀,真真是个不怕辛苦的主。”
“她愿意辛苦,就由她辛苦去呗。”清颜端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吹浮沫,语气带着点置身事外的凉薄。
我的目光落在杨青青方才坐过的绣墩上,那里还静静躺着那双刚做好的,针脚细密的深蓝色长袜。
我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无声地重复了一遍那八个字,这侯府后宅的“和谐”,有时便是如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