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儿把春兰给抛了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做挡箭牌,其实她不抛出春兰,自己认个错也没有事情,可她偏偏要拿别人来顶罪,还用了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
就连我也不知道她会做得那般狠毒,不过这笔账,她记在了我的头上。
赵嬷嬷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她浑浊却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着马春儿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春兰?你说都是春兰在后面捣鬼吗?”
“对!就是她!”马春儿的语气愈发肯定,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味道。
“奴婢现在才明白过来!定是她那张嘴没把门的,在外面瞎传,把芝麻绿豆点的小事,硬生生传成了天大的笑话!是她污了奴婢的清白,更是她污损了我们宫里的颜面!嬷嬷,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严惩这个造谣生事,败坏宫规的贱婢啊!”
她再次重重磕下头去,姿态卑微,言语间却已将自己彻底摘了出来,将一个“造谣生事”的帽子,死死扣在了尚未在场的春兰头上。
赵嬷嬷没说话,只朝旁边一个老妈妈使了个眼色,那老妈妈会意,悄无声息地快步退了出去。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马春儿而言,每一刻都像是架在炭火上煎熬。
她伏在地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不敢抬头,不敢去看赵嬷嬷的眼神,更不敢去想春兰被带来时会是何种情形。
她只能死死盯着眼前一小块光亮的金砖地,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心软,绝不能心软!这是唯一的活路!
帘子再次被掀开,一阵细碎的,带着明显慌乱和困惑的脚步声传来。
“奴婢春兰,给嬷嬷请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马春儿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她强迫自己没有回头。
春兰规规矩矩地跪在了马春儿旁边,她年纪小,入宫不久,分在马春儿手下做事,平日里对这个“姑姑”是又敬又怕,言听计从。
此刻突然被叫到了正堂,又看到一向体面的春儿姑姑如此狼狈地跪伏在地,发髻散乱,半边脸肿得老高,春兰吓得脸都白了,身子微微发着抖。
她下意识地抬眼,想从马春儿那里得到一点暗示或安抚。
然而,马春儿只是垂着头,仿佛身边根本没有人跪下来,与她保持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距离。
春兰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
“是你,”赵嬷嬷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矛头直指春兰,“在宫里宫外,到处胡说八道,造谣生事?”
春兰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砸懵了,慌忙抬头,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嬷嬷明察!奴婢没有啊!奴婢万万不敢造谣!”
“不敢?”赵嬷嬷嘴角噙着一丝残酷的冷笑,“那我问你,前些日子,你跟着马春儿出宫采买,可是她当街与人撕打,连衣裳都被撕烂了?”
春兰一愣,随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急解释道,“回嬷嬷的话,是有这么回事!那天在街上,确实有个看着就不正常的疯婆子,突然冲出来,对着我们春儿姑姑又抓又扯……”
“嬷嬷!你听听!”马春儿猛地抬起头,声音尖利地打断了春兰的话,她指着春兰,脸上是痛心疾首的愤怒和被污蔑的委屈。
“到了嬷嬷跟前,她还敢如此胡说!明明只是那位夫人不小心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袖,只裂了一道小口子!在她嘴里,就成了疯婆子撕扯?就成了撕烂了衣裳?嬷嬷,就是她!就是她在造谣!是她污我清白,毁我名誉!这满宫的流言,都是她这张惹祸的嘴传出来的!”
春兰彻底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马春儿。
那张她熟悉又敬畏的脸,此刻写满了急于撇清的指责和冰冷的陌生。
春儿姑姑……她在说什么?疯婆子?撕扯?明明……明明当时大家都在,是春儿姑姑自己默许她那样说的啊!她还记得春儿姑姑当时那微微颔首,眼中带着一丝快意的样子!
“春儿姑姑……?”春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奴婢……奴婢都是为了你啊……”巨大的委屈和恐惧让她语无伦次。
“住口!”马春儿厉声呵斥,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春兰,“春兰!你到现在还敢狡辩?还敢攀扯我?你为了我?你为了我就可以满嘴胡扯,在外头胡乱编排主子的是非,污损宫里的声誉吗?!”
马春儿的声音又急又厉,每一句都像重锤,将“造谣生事”的罪名死死钉在春兰的身上。
她转向赵嬷嬷,语气陡然一转,带上了一丝哀求和看似不忍的“情义”。
“嬷嬷!”马春儿叩首,声音带着哽咽,“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嘴巴是碎了点,可……可她毕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求嬷嬷看在她初犯的份上,饶她一条小命吧!”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满是“不忍”,“她胡说八道,污言秽语,实在该罚!不如……不如就把她的舌头拔了,给她个永世的教训!也好叫宫里其他人引以为戒!只求嬷嬷开恩,留她一条贱命,奴婢……奴婢愿领教导不严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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