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悦坐在办公桌前,稿纸上的字迹工整,心却像绷紧的弓弦。
张编辑的试探像根刺。楼下的黑车像块阴影。报社里看不见的眼睛,让她后背发凉。
不能再等了。她需要见到何蕴泽,把张编辑的异常和黑车的事告诉他。但直接去找他太危险。
午休快结束,同事们陆续回来。邹闻凑过来,压低声音:“姐,郑会长那边……有动静了。他秘书下午到处打电话,问昨天码头有没有记者拍照,尤其问到一个‘可能拍到角度不好照片’的愣头青。”
他脸上带着点小得意,“说的就是我吧?他急了!”
杨心悦心一沉。郑会长果然上钩了。但这反应也太快了!快得有点不对劲。玄驹的警觉性超乎预期。
“知道了。你最近小心点,别落单。”杨心悦叮嘱道。郑会长这条线一动,水就更浑了。
下班时间终于到了。杨心悦收拾好东西,混在人群中走出报社大门。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报社旁边一条相对热闹的商业街。
她放慢脚步,在卖针线杂货的摊子前驻足,假装挑选丝线。眼角的余光死死锁住身后。
果然,一个穿着灰色短褂、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身形普通,脚步很稳,混在人群里几乎看不出来。但杨心悦受过训练,能感觉到那种刻意的距离感。
是他!从报社出来就跟上了。
杨心悦的心跳加速。她不动声色地放下丝线,转身走进旁边一家布庄。布庄里光线稍暗,布料堆积如山,通道狭窄曲折。
她快速穿过布匹堆成的“峡谷”,从布庄的后门闪了出去。后门连着一条更窄、更脏乱的后巷,堆着杂物和垃圾桶。
她贴着墙根,屏住呼吸,飞快地移动。必须甩掉尾巴!
刚拐过一个堆满破箩筐的墙角,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来,闪电般捂住了她的嘴!
杨心悦浑身汗毛倒竖,本能地屈肘向后猛击!
“是我!”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点沙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有点熟悉?
捂住她嘴的手松开了。杨心悦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气中带着几分野性的脸。短发利落,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亮得像寒星。
“绿竹?!”杨心悦差点惊呼出声,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
朱绿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几年不见,反应还行,就是力气小了点。”
她迅速探头看了一眼巷口方向,“尾巴还在布庄门口打转呢。跟我来!”
她不由分说,拉着杨心悦钻进旁边一扇虚掩的、布满油污的木门。里面是个堆满杂物的、散发着霉味的小仓库。
朱绿竹熟门熟路地推开一个破旧的大木柜,后面竟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
“快钻过去!”朱绿竹催促。
杨心悦毫不犹豫地钻了过去。外面是另一条更僻静的小巷。一辆半旧不新的黑色小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阴影里。
朱绿竹紧跟着钻出来,迅速拉开后车门把杨心悦推了进去,自己也飞快坐进驾驶位。
“坐稳!”引擎低吼一声,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灵活地在小巷里穿梭。
杨心悦惊魂未定,看着驾驶座上朱绿竹利落的侧影:“绿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
“叙旧待会儿再说。”朱绿竹打断她,语气干脆,带着一种职业军人的果决,“奉命来帮你擦屁股的。听说你这摊子事不小,‘寒鸦’都引出来了。”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尾巴甩掉了。现在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车子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条相对安静、两旁种着些法国梧桐的街道边。街边多是些小洋楼或带院子的平房。
朱绿竹停在一座青砖小院门口,院门虚掩着,门口挂了个不起眼的小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花圃路七号”。
“到了。”朱绿竹熄火下车,示意杨心悦跟上。
推开院门,里面是个小小的天井,种着些花草,打理得还算干净。
一个穿着素色暗花旗袍、挽着发髻的年轻女人正坐在廊下的小竹椅上,慢悠悠地剥着毛豆。
她身段窈窕,面容温婉,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疏离和精明。
杨心悦又是一愣:“婉仪?!”
剥毛豆的女人抬起头,看到杨心悦,脸上绽开一个温婉娴静的笑容,放下手中的豆荚站起身:“心悦?真是稀客。快进来坐。”
她目光转向朱绿竹,带着熟稔的笑意,“绿竹动作挺快。”
“朱婉仪?”杨心悦看看温婉娴静的女主人,又看看旁边一身利落、带着硝烟气儿的朱绿竹,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婉仪她不是嫁人了吗?怎么会和绿竹在一起?还住在这里?
朱绿竹关好院门,拍了拍手上的灰,大喇喇地说:“行了,别傻站着了。这儿现在是我姐的地盘,也是咱们临时的‘安全屋’。姐,人给你安全送到了,我得去趟三军联办处露个脸,把身份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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