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父女俩坐在老屋的门槛上,陈小满第一次听父亲讲起当年举报医院腐败的全过程。
父亲的声音颤抖,充满了悔恨和愧疚。
陈小满握着父亲的手,轻声说:“爸,你现在说的每一句,都是疗愈别人的药。”
第二天,她在镇卫生院发起“口述健康史”活动,邀请村民讲述家族疾病经历,全部录音存入社区档案柜。
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更多的人了解自己的身体,了解自己的家族,也了解自己的过去。
周晚舟受邀参加一场由殡仪馆职工自发组织的“遗言整理会”。
会场的气氛有些压抑,参与者多为火化工、守夜人、骨灰寄存管理员。
他们常年接触逝者家属,听过太多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一个身材瘦削,沉默寡言的火化工,名叫刘长贵,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小本子。
他翻开本子,一页一页地展示给大家看。
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字,都是死者亲属哭诉的内容。
“我爸一辈子没吃过一顿肉……”
“老婆走得突然,我没来得及跟她说穿寿衣好看……”
“孩子,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子……”
周晚舟看着那些字,心里充满了酸楚。
她提议将这些话语匿名整理成册,命名为《身后之声》,放置于各殡仪服务点供人取阅。
有人担心“晦气”,觉得这些东西不吉利。
周晚舟却摇摇头,坚定地说:“记住,才是对死亡最温柔的反抗。”
她相信,这些来自生命尽头的声音,能够给活着的人们带来慰藉,也能让他们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会议结束后,周晚舟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抬头看着天空,夜空中繁星点点,像是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
她要继续推动平民记忆的挖掘和整理,要让更多的人听到那些被遗忘的声音。
北方火车站,清洁工阿姨孙秀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缓缓的把手里的册子放回口袋,看了看远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候车大厅,她要去的地方是……
孙秀兰又翻开了那本皱巴巴的册子,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纸页,老花镜后的眼睛里,映着候车大厅里昏黄的灯光。
她识字不多,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抠,但册子里的那些故事,像是生了根一样,在她心里扎下了根。
清晨的风裹挟着寒意,吹进空旷的候车室。
孙秀兰像往常一样,拿着扫帚清扫着地上的垃圾。
突然,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个穿着破旧工装的中年男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褪色的布包,像抱着最后的希望。
“要热水吗?”孙秀兰走上前,轻声问道。
男人抬起头,眼神空洞而麻木,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开口:“我儿子……三年前工地塌方压死了,包工头赔了三万就打发了……”
孙秀兰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儿子,也是一场意外,带走了她全部的希望。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围裙兜里掏出那本册子,翻到首页,指着那行字:“这不是我的故事,是你开始讲的那个。”
她把册子递了过去:“你要是愿意,也能写一点。”
男人颤抖着手接过册子,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纸页,像是抚摸着儿子冰冷的脸庞。
第二天清晨,孙秀兰发现,在册子末尾,多了一段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一个父亲无尽的思念和悔恨,连同几张泛黄的照片,一起被小心翼翼地塞回了原处。
而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小镇,夕阳的余晖洒在泥地上,黑衣保镖正蹲着身子,耐心地教一群孩子画画。
孩子们稚嫩的笑声,驱散了他眉宇间的阴霾。
他手中的那截粉笔,是从灶膛余烬里扒出来的,黑黢黢的,却承载着记忆的温度。
孩子们围着他,好奇地问:“叔叔,你还要画多久呀?”
黑衣保镖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远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知道,有些人走了,有些事发生了,而有些火种,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夜幕低垂,霓虹灯在城市上空交织成一片迷离的光网。
小萤猛地灌下一大口冰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
速溶咖啡的廉价香味在逼仄的出租屋内弥漫开来,混合着泡面和没来得及洗的袜子味道,反而让人觉得更加真实。
“文明记忆工程”试点招标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些人竟然想把苦难和记忆变成可以参观、可以消费的商品!
“呸!简直是往伤口上撒盐!”小萤狠狠地把咖啡杯墩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房间里,几张年轻的面孔同样写满了愤怒和焦虑。
他们是轮值委员会的核心成员,一群为了守护真相和记忆而走到一起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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