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小七又回来了。这次她走的是正门,指节在木门上叩出三长两短的暗号。
郭俩男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弹起,军刺已经滑入掌心。我这才注意到她整夜未眠,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
“是我。”门外传来林小七压低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林小七闪身而入,身后还跟着曹小泉。他眼镜的镜片上蒙着水雾,白衬衫的下摆沾着泥点,看起来比我们还要狼狈。
“其他人呢?”我问。
曹小泉摘下眼镜擦了擦:“章峻伯去踩点了,瘦子回了东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先看这个。”
郭俩男接过纸袋,倒出几张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个穿黑色唐装的男人侧影,站在游轮甲板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鎏金折扇。
“朱雀。”林小七的指甲几乎要戳穿照片,“真名朱世昌,江都地下赌场联盟首领,表面上是古董收藏家,还有慈善家的称呼。”
我拿起第二张照片,呼吸一滞。画面里朱雀身旁站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子,两人正在握手。警服男子胸前的警号被红笔圈了出来——正是杜文诚的编号。
“原来杜文诚以前是个警察。”郭俩男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负责方家灭门案的刑警队长,现在是江都警务处副处长啦。也不知道杜文诚和这个警务处副处长的关系?”
曹小泉推了推眼镜:“最新消息,江都警务处的副处长梁开笑今晚会出席朱雀的拍卖会。他们要在拍卖会后密谈,内容可能与当年方家灭门案有关。”
林小七从靴筒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这是拍卖会流程表。晚上九点,朱雀会在顶层赌厅展示压轴藏品——据说是一套明朝永乐年间的象牙骰子。”
郭俩男猛地抬头,与我视线相交。我们都想到了那枚水银骰子——它很可能就是这套赌具中的一件。
“这么多年了,有没有天佑哥的消息呢?”郭俩男突然问道。
林小七的表情变得复杂。她拿出一部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录音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语调平稳得不自然:“…告诉她们,想要活命的就别插手今晚的事…”
“这是三天前的录音。”林小七关掉录音机,“阿明说天佑哥被关在赌场地下二层,有专人看守。”
郭俩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颈后的胎记:“声音不对。天佑哥小时候声带受过伤,说话应该更沙哑。”
“也可能是伪装。”曹小泉插话,“底片上的加密信息已经破解了一部分。方天佑确实在海外留学,但三年前突然中断学业,此后行踪成谜。”
我注意到郭俩男脸色越来越苍白:“你需要休息。”
她摇摇头,转向林小七:“计划是什么?”
林小七从背包里取出两套服务生制服:“我和姐姐混进去当侍应生。曹小泉负责技术支援,章峻伯在外围接应。”她顿了顿,“至于你——”目光转向我,“赌场认识我的脸,需要你扮成客人。”
曹小泉补充道:“瘦子从东港带我们的人过来,他九点整切断赌场电力,我们有九十秒的行动时间。”
“不够。”郭俩男突然说,“要同时救天佑哥、拿到证据、控制住朱雀和梁天笑,至少需要五分钟。”
林小七咬了咬下唇:“除非制造更大的混乱。”
“比如制造火灾,及时报火警?”我提议。
曹小泉眼睛一亮:“赌场的喷淋系统独立供电,但警报器与控制室相连。如果能触发二级警报,整个大厦都会疏散。”
郭俩男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一丝血迹。林小七立刻扶住她:“你中毒了?”
“扇骨上的毒,不碍事。”郭俩男抹去嘴角的血丝,但我注意到她右手在微微发抖。
林小七二话不说掀开郭俩男的后衣领。我们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她脊椎上方有一道青黑色的线,正缓慢向上蔓延。
“这不是普通毒素。”林小七声音发紧,“朱雀的扇骨淬了‘三步倒’,十二小时内没有解药会伤及到中枢神经。”
我猛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瓷瓶:“她用这个给我解毒。”
林小七接过瓷瓶闻了闻:“只能暂时抑制,而且...”她突然住口,意味深长地看了郭俩男一眼。
郭俩男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曹小泉看了看手表:“现在上午七点,我们还有十四小时准备。解药的事交给我,我想办法去医药院找找。”
他匆匆离开后,林小七从腰间取出一个锦囊,倒出几粒红色药丸:“先服下这个,能延缓毒素扩散。”
郭俩男吞下药丸,突然抓住林小七的手腕:“当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林小七的目光飘向窗外,雨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爆炸发生时,二爷爷把我塞进了地窖。”她的声音很轻,“我在下面待了三天,直到救援队离开后才爬出来。后来遇到表哥阿明,他带我去了南洋。再后来阿明哥把我送到江都,也就是现在这个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