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徐温言问道:“那小兄弟,你可记起来什么没有?”
张钊摇了摇头。
林则徐将张钊扶回床上,说道:“我林府招呼不周,叫小兄弟受了伤,实在过意不去,这几日你就住在舍下养病吧。”
他转身对林普晴说道:“哼,看在小弟兄的份上就饶了你。”说着就拽着郑氏离开。
林普晴跟在他的后面,也要离开,林则徐转身又道:“你留下来照顾小兄弟吧。”
此言一出,林普晴心中大喜,适才愁苦的脸上渐渐露出娇笑。
林则徐刚走出房门,便被郑氏拉到一旁。她嗔道:“你疯了,没听那个小子说么,他见咱女儿有姿色,把她叫到房中,欲对咱女儿图谋不轨,被咱女儿打了头,晕倒过去。你居然还敢叫咱女儿和这淫徒独处一室吗?”
林则徐大笑道:“小兄弟把小女叫到房中之后的事情是你胡编乱造而已,小兄弟可是正人君子,岂会对小女做出那种事情?”
郑淑卿说道:“你难道忘了么,前几日关氏后人说过,那小子是观北门的教主,据你祖上所传,张澄不但心狠手辣,而且淫乱无道,你怎么能叫这种人留在咱家?”
林则徐道:“夫人误会,这小兄弟叫张钊,绝不是张澄那奸贼,你就放心吧。”
林普晴此时在房中,看着躺在床上的张钊,心中又喜又惊,幽幽道:“张大哥,刚才...你为何要袒护我?”
张钊道:“若我不那么说,你岂不是要被林老爷责骂么?”
林普晴面露羞赧之色,不敢抬头直视他,张钊在一旁说教此事,只是他言语温和,如同慈父。林普晴在一旁低吟应和,声若游丝,含混不清。
张钊道:“林老爷青睐追求仕途之人,这满屋子的藏书,我读起来十分吃力,看来我终究是肚子里没墨,林老爷这辈子也看不上我。”
林普晴听张钊说出此话,似乎是暗指婚配之事,便抢着说道:“谁说你肚子里没墨?我看你聪明的很哩,若是由我爹爹指点,他日你必能高中。”
张钊道:“羊城的学子寒窗苦读,我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呢?”
林普晴会心一笑,说道,我听我爹说过,乡试之魁的解元确实厉害,而举人之中,虽有文采斐然者,然大多涉猎广泛,杂学旁收,?博而不精?。至于落榜之辈,多为纨绔子弟,论读书用功,诚然有所欠缺,然于歪门邪道,却知之甚详?。
张钊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心中已有主意。
第二日辰,张钊拜见了林则徐,他见张钊不在房中休息,便嘘寒问暖起来。
张钊道:“昨日我想了一夜,禁烟要难实乃鸦片潜藏地点未知,故我们无从下手。纵令捣毁烟馆,所销毁之鸦片亦不过九牛一毛,无济于事。故而,我想出一计,?不如暗中探访,寻其巢穴,而后一网打尽。”
林则徐喜出望外,追问道:“小兄弟,请细细说来。”
张钊道:“请林老爷去组织羊城学子考试。”
“考试?”林则徐大为不解。
张钊慢慢说道:“羊城吸食鸦片者众多,不乏有学子在里面,不如叫他们去考试,表面是考试,其实是让他们道出鸦片的藏匿之地,私藏鸦片者的姓名,人多必然知情者多,我们禁烟岂不是事半功倍么?”
“好”林则徐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小兄弟的办法甚妙,时维八月,?秋试在即?,我马上组织粤秀书院、越华书院及羊城书院的诸生前往贡院应试。”
过了几日,张钊在屋中收拾行李,林普晴进了屋子,问道:“张大哥,你要去哪里呀?”
张钊道:“打搅多日,我今天就准备回虎门寨,寨中还有不少兄弟等我呢。”
林普晴夺过张钊的行李,娇道:“大哥,我能不能加入观北门?”
张钊笑道:“林小姐不知,如今观北门已经改名为工庄,专门招收落魄的华工,以免叫他们再落入洋人之手,沦为猪仔。小姐你乃显贵之门的千金,岂能去那穷酸地方呢?”
林普晴哼了一声,道:“我可是千金的命,丫鬟的脾气,现在羊城哪个地方都是穷酸地儿,只有林府不穷酸,难道我要一辈子不出门不成?”
张钊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前几日我收了几个华工,里面有个大个子叫马大力,此人要我给他找个媳妇,我当时对他许诺,若是将来门里有女弟子,便为其结缘。你若入了我庄,怕要嫁给那人了。”
林普晴一听,吓得连忙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我不去了还不成么?但是你也不能走。”
这时,林则徐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林普晴缠着张钊不放,便紧锁着眉头,说道:“真是胡闹,小兄弟自有要事,岂能你说留就留,说走就走呢?”
张钊给林则徐行礼,问道:“林老爷,贡院考试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则徐捋须大笑:“小兄弟果然聪明,我收到六百名学子的答卷,他们三年前考试落第,答卷都是狗屁不通,没想到这次问及鸦片之事,却都纷纷向我献策,如今洋人的鸦片部分藏在十三行,而承宣大街的烟馆中也有藏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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