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钊道:“我实非你们所觅的庄主。当初,我见华工在羊城受难,心实不忍,遂冒为观北门教主之名,假其威权于江湖,欲为羊城百姓略尽绵薄之力。今我栖身此庄,倏忽已逾一载有余,每念欺瞒之事,心实难安。今晚我已与冯姑娘筹谋妥当,待我大哥即位庄主之日,我便偕她共随林则徐北赴伊犁,再图报效国家。”
杨福蓉道:“您不是庄主,难道那个张照就是我们所寻的庄主么?还请庄主三思。”
张钊支支吾吾道:“夫人说的不无道理,这事容我再多想几日吧。今日天色已晚,还请夫人回去休息。”
杨福蓉给张钊拜拳,转身离去。
翌日,张钊正欲往羊城的眼科医居去找伯驾,还未出门,就听到张照屋中一声尖叫。
张钊奋袂夺门而出,跑至张照居所。甫入室,即见石欣伏于他的榻前,哀号恸哭,声嘶力竭。而张照则踞坐榻上,呕血不止,血盈半盆,色殷红而触目。他眼目圆睁,血丝密布,状极可怖;又见他发如乱麻,蓬散于肩;双手抱头,指节泛白,似癫似狂。
张钊见状,上前轻点他的周身要穴。须臾间,张照身形渐缓,双目缓缓阖上,颓然倒卧于榻。石欣见状,哭声更悲,涕泗横流,哽咽道:“我夫君今晨起身,便成这样,他...他究竟所患何疾,竟...竟至如此地步?”说着,复以袖掩面,泣不成声。
张钊道:“我本欲一早赴羊城,求伯驾医士前来为大哥治病。没想到大哥呕血,病势沉疴,恐不及待那时了。”
他遂召卫耕至前,命道:“你速往虎门寨,遍邀诸位郎中至此,为大哥诊视。”
卫耕受命,凛然不敢有违,遽趋而出,去寻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