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上,庄仕洋被按在断头台上,目眦欲裂地瞪着人群中的阮惜文和宇文长安。
"惜文!"他嘶吼着,声音破碎,"你的腿!奸夫淫夫!你是我的——"
阮惜文站的很靠前,靠前到可以看清庄仕洋脸上的每一丝神情,没有,没有一丝悔恨。
不远处,庄语迟被按在另一处刑台上,小小的身子不停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要把头放上去!姐姐救我!"
阮惜文闭了闭眼,耳边回响起女儿那句冰冷的话:
"阿娘,当初他们可曾对阮家孩童手下留情?"
她猛地转头看向人群,一边问宇文长安:"孩子没来吧?你确定找人看好了?"
宇文长安点头:"翎儿带着雁儿去城外看花了,不会来的......"
话音未落刀光闪过。
鲜血喷溅在阮惜文雪白的裙裾上,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红梅,她垂眸看着那片血迹,嘴角疯狂上扬。
庄语琴突然披头散发地冲进刑场,怀里紧紧抱着庄老太爷的牌位。
看见已成定局,庄语琴面如死灰,怀中的牌位"咣当"落地。
"语山语迟!"她哭喊着扑向已经身首异处的弟弟妹妹,却被官兵拦住。
三日后,御赐的"文贞公府"匾额高悬门楣。
阮惜文站在院中那株老梅树下,指尖轻抚树干上的刻痕——那是她儿时父亲给她划身高留下的。
"夫人。"汲蓝捧着圣旨匆匆走来,"宇文将军在前厅等您。"
她转身时,看见庄寒翎正在和妹妹说匾额上的字:
"'文贞公',是外祖父的谥号,我们成功了。"
"那我们的姓要改吗?"庄寒雁仰着头问。
庄寒翎看向走来的母亲,轻声道:"从今往后,我们姓阮。"
春风拂过庭院,吹落一树梅花。
阮惜文伸手接住一片花瓣,仿佛接住了那段破碎的过往。
宇文长安站在廊下看着她,手中握着那封请婚的奏折。
流放的人流摇摇晃晃地行在悬崖边的官道上,周如音木然地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手腕上的镣铐磨出了血,她却感觉不到疼。
"听说了吗?"押送的官兵喧闹嬉笑,"庄府满门几日前被满门抄斩,连那个最小的小少爷都没放过,咱们押的这群人里庄家人可不少啊!"
周如音浑身一震,猛地抓住周围的官兵:"你们说什么?!"
差役瞥了她一眼,嗤笑道:"庄府满门都死了,你莫不是就是庄家人——"
话音未落,周如音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把推开官兵,在差役的惊呼声中纵身跃下悬崖!
绯红的衣裙在悬崖边绽开最后一道弧线,像极了当年嫁入庄府时,那顶飘落的红盖头。
宇文长安带来周如音的死讯时,庄寒翎正站在祠堂轻抚着丹书铁券上的鎏金文字。
她想起刚回来时,周如音可能是觉察到了什么,故意为她和妹妹摆脱赤脚鬼的名声,可那又如何,当年她们出生时她也选择了袖手旁观不是吗。
阮寒翎放下手上的东西,指尖轻轻抚过崭新的"文贞公"牌位,"宇文伯伯。"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你怕不怕我?"
宇文长安一怔,随即失笑:"怕你什么?"
"我从没掩饰过。"她转过身,黑沉沉的眸子直视着他,"我不是寻常孩子,我浑身都是怪异,我还算计庄仕洋,间接逼死周如音。"
她微微歪头,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天真的笑:"你不怕有一天,我也会算计你吗?"
祠堂烛火"噼啪"炸响一瞬。
宇文长安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不怕。"他声音低沉,却坚定,"你救了惜文,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你是惜文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阮寒翎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忽然轻轻"呵"了一声。
"宇文伯伯,你真是个傻子。"她转身望向牌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不过……挺好的。"
窗外,阮惜文扶着廊柱,默默收回本想敲门的手。
夜风吹散了她眼角的泪光。
五年后。
春风拂过阮府新栽的山茶花,傅灵芝踮着脚,杏眼滴溜溜转着,偷偷溜进后院,一把拽住正在荡秋千的阮寒雁。
"小姨!"她眼睛亮晶晶的,"芝儿来找你玩了,你有没有想芝儿?"
阮寒雁表情一滞,还未开口,远处已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一把将傅灵芝塞进假山缝隙,自己挡在前面。
"雁儿。"阮寒翎执卷走来,目光扫过妹妹微微发颤的指尖,"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阮寒雁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住傅灵芝的衣袖。
阮寒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傅灵芝才从假山后钻出来,发髻都蹭乱了:"三姨好可怕..."
"快走吧。"阮寒雁推着她往侧门去,声音发紧,"你三姨不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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