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该濒死的、头颅深埋泥浆中的身影,肩膀的耸动……忽然停止了。
紧接着,一声低沉、嘶哑,却清晰无比的笑声,穿透了毒瘴的呜咽和怨魂的尖啸,突兀地响了起来。
“呵……呵呵呵……”
笑声起初很轻,带着压抑不住的咳嗽和血沫翻涌的声音,仿佛漏气的风箱。但很快,这笑声便拔高起来,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疯狂的意味,在这片死亡之地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青衣修士结印的手指猛地一顿,眉头第一次真正地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神念扫过,下方那凡人的气息确实微弱如风中残烛,生命体征衰败到了极点,毒气已然深入脏腑……可这笑声?
只见沈君泽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布满了泥浆和干涸的血痂,口鼻处仍在不断溢出黑红色的毒血,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仿佛有两团冰冷的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穿透了污浊和虚弱,直直地射向半空中的青衣修士。
那眼神里,没有绝望,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嘲讽和……一种猎人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陷阱的疯狂兴奋!
他沾满污血和泥浆的嘴唇咧开,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毒瘴空间:
“多谢道友……”
青衣修士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法印下意识就要催动。
但沈君泽的话更快,更决绝!
“……助我引动这秘境灵气反噬!”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君泽一直紧捂在左肋伤口上的右手猛地松开!那只手,早已被鲜血和毒瘴侵蚀得不成样子,皮肉翻卷,甚至隐隐发黑。
但此刻,这只残破的手掌五指箕张,掌心之中,赫然紧握着一块不起眼的、灰扑扑的、布满奇异螺旋纹路的石头——正是之前被他踢落的钟乳石碎块之一!
与此同时,他体内残存的、最后也是最精纯的那一缕至阳至刚的“天机真元”,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引信,不再用于抵抗剧毒和保护心脉,而是被他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疯狂地、毫无保留地灌入那块奇异的螺旋纹石之中!
嗡——!
那灰扑扑的石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并非灵力之光,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仿佛能点燃空气的高温白光!石头表面的螺旋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旋转、扭动,发出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嗡鸣!一股无形的、狂暴的吸力,以这块石头为核心,如同黑洞般猛然爆发!
这吸力并非针对实体,而是——灵气!
轰!!!
整个空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炸弹!
那些被青衣修士以“万毒蚀心阵”强行汇聚、压缩、催发到极致的墨紫色毒瘴灵气,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不,是找到了一个狂暴的旋涡中心!那灰石发出的恐怖吸力,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一瓢冰水!
原本稳定受控、在法阵约束下凝聚攻杀的剧毒灵气,骤然间彻底狂暴、反噬!
如同决堤的洪流,如同挣脱了锁链的凶兽!浓郁到化不开的墨紫色毒瘴,不再听从法阵的号令,反而以千百倍于之前的速度,疯狂地倒卷而回,向着沈君泽掌中那块散发着恐怖吸力的螺旋灰石奔涌而去!空间被拉扯、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什……?!”
半空中的青衣修士脸色剧变,第一次失声惊呼!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万毒蚀心阵”的掌控瞬间被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力量强行切断!那感觉,就像他正全力驾驭着一匹狂奔的烈马,缰绳却突然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扯断!
更可怕的是,随着那倒卷的毒瘴洪流,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反噬之力,顺着那无形的灵力联系,如同被点燃导火索的火山熔岩,狂暴无比地逆冲而上,狠狠撞入他的经脉气海!
“噗——!”
青衣修士如遭万钧重锤轰击,身体剧震,脚下碧绿飞剑的光芒瞬间黯淡、哀鸣!他再也无法维持悬浮的姿态,身形一个踉跄,猛地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血雾在墨紫色的毒瘴背景中显得格外刺目!
那鲜血并非寻常,其中竟也隐隐带着一丝被引动的毒瘴紫气!他体内的金丹疯狂旋转,试图镇压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整个秘境毒瘴灵气的反噬冲击,但那股力量太过浩瀚、太过狂暴,如同山崩海啸!
“不……不可能!凡人之躯……怎能引动……”
他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声音因剧痛和灵力紊乱而扭曲。他拼命想要掐断与阵法的联系,但为时已晚!那反噬之力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咬住了他的灵力本源!
下方,沈君泽成为了这场恐怖灵气风暴的绝对中心!
倒卷而来的墨紫色毒瘴如同实质的狂潮,疯狂地涌入他掌心的螺旋灰石。那石头白光大盛,温度高得惊人,甚至将他手掌的皮肉都灼烧得滋滋作响,发出焦糊的气味。但他死死握住,如同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是同归于尽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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