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海水灌入肺腑的刹那,姚广孝忽觉后颈刺痛如锥。百年前师父在他灵台种下的镇魔印突然发烫,宛如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滚烫的金光顺着血脉奔涌,将渗入经脉的混沌之力灼烧得滋滋作响。他破水而出,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未散的腐臭扑面而来,只见整片海域已被金色光盾笼罩。郑和主舰桅杆上的二十八宿图纹流转不息,却在东南角泛起诡异的黑斑,如同溃烂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阵图的光辉。
"阵眼受损!"姚广孝抹掉脸上的海水,喉间泛起铁锈味。目光扫过黑影消散处,那半块玉佩正随波浮沉,羊脂玉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表面凝结的水珠折射出妖异的紫芒。突然,玉佩与海底传来的震颤产生共鸣,海底传来沉闷的轰鸣,无数刻满扭曲符咒的青砖破土而出,在海面堆砌成环形祭坛。祭坛每升高一寸,海水便沸腾一分,更远处十二艘宝船的船帆无风自动,褪色的星图竟渗出暗红鲜血,如泪痕般顺着帆布滴落,将整片夜空染成可怖的绛紫色。
机关翁焦黑的身躯坠入海中前,龙头拐杖突然迸发青光,如同活蛇般缠住姚广孝手腕。杖身的龙纹剧烈震动,鳞片缝隙间渗出金色液体:"去船尾密室...镇国大阵的..."话音未落,深海传来龙吟般的轰鸣,青铜船锚坠海处炸开猩红漩涡。半人半蛟的骸骨被混沌之力托举而出,空洞的眼眶中鬼火暴涨,化作缠绕着腐肉的锁链直扑主舰。锁链所过之处,海水瞬间凝结成冰晶,又在瞬息间化为齑粉。
姚广孝借力跃上桅杆,断裂的软剑残刃与鬼火锁链相撞,溅起的火星竟在空气中凝结成古老篆文。他突然想起工部纸条背面的密语,咬破舌尖在剑脊画出血符,血珠顺着剑锋蜿蜒成阵:"北斗归位,紫微破煞!"刹那间,北斗七星虚影应声而动,七道金光穿透厚重云层,如七柄神戟将鬼火锁链钉入海底。然而,当他转身望向船尾时,却见黑影消散的玉佩碎片正在祭坛中央重组。玉中庆寿寺的飞檐纹路里,师弟扭曲的面容若隐若现,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彻骨寒意。
"师兄,你以为斩断船锚就够了?"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整片海域的海水突然倒卷向天,露出海底布满符文的巨型青铜门。门扉缝隙渗出浓稠黑雾,如活物般扭动缠绕,将重组的玉佩包裹其中,化作师弟的实体。他额间六芒星印记已变成血红色,如同燃烧的魔瞳,袖中滑落的完整玉佩上,雕刻着与郑和宝船一模一样的船舵图腾,"郑和船队本就是打开封印的钥匙,而你,不过是让这把钥匙提前苏醒罢了。"
青铜门轰然震动,无数持戈的阴兵从门缝涌出。他们身披残破甲胄,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鬼火,兵器上凝结的黑血滴落海面,便炸开毒雾。姚广孝握紧残剑,却见郑和主舰甲板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守阵修士们口吐鲜血,二十八宿图纹几近黯淡,阵眼处的光芒如风中残烛。他突然想起永乐帝托付镇国大阵时的眼神,想起紫禁城上空永不熄灭的守护星光,喉间腥甜翻涌,猛地将怀中珍藏的三枚佛骨舍利拍入灵台。
刹那间,他周身金光大作,背后浮现出庆寿寺的虚影,飞檐斗拱间梵音袅袅。佛音与深海祭坛的黑雾激烈碰撞,每一声佛号都震碎大片阴兵。"今日便让你看看,真正的镇国大阵!"姚广孝抬手结印,北斗七星虚影化作实质,与郑和船队残存的灵力共鸣。整片海域开始逆时针旋转,海水凝成冰晶组成浩瀚星图,将阴兵与黑雾尽数封印。然而,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时,海底青铜门突然迸发刺目紫光,师弟化作黑雾钻入门中,最后的冷笑回荡在海面:"当星图血染时,便是远古邪神苏醒之日!"
金光消散的瞬间,姚广孝望着残破的船队与遍布裂痕的镇国大阵。郑和主舰的船舵不知何时已被替换成羊脂玉雕琢的模样,每一道纹路都与深海祭坛的符文严丝合缝,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而更远处的海平线,一抹暗红正在悄然蔓延,如同巨兽睁开的瞳孔,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海风掠过他染血的袈裟,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仿佛已经传来了远古邪神苏醒的呢喃。
咸腥海风卷着细碎的海盐扑在姚广孝干涸的唇上,他单膝跪地,指腹抚过主舰船舵上蜿蜒的玉纹,触感冰凉如蛇。羊脂玉内部流转着暗紫色光晕,随着呼吸节奏明灭不定,与海底青铜门残留的气息共鸣,竟在掌心映出师弟扭曲的狞笑。船身突然剧烈震颤,断裂的桅杆轰然倒塌,飞溅的木屑中裹着半卷残破经幡——正是他早年在庆寿寺抄写的《镇魔宝箓》残页,泛黄的纸面上赫然画着与眼前玉舵如出一辙的符文,墨迹早已被海水晕染成诡异的紫色。
"大人!东南海域出现异动!"一名守阵监天司成员踉跄奔来,衣服下摆还在滴着腥臭的黑水,周身萦绕的金光黯淡如风中残烛。姚广孝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海平线处翻涌着墨色云团,云层深处隐约浮现出巨大的瞳孔轮廓,幽绿的竖瞳中倒映着整片船队。而漂浮在浪尖的碎木上,竟密密麻麻爬满刻着六芒星的黑色甲虫,所过之处海水化作沥青般的粘稠物,滋滋冒着白烟腐蚀着船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