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将纸笺贴身藏好,远处传来警员们的脚步声。她最后望了眼已成废墟的火葬场,转身消失在弥漫的晨雾中。
三日后,月圆之夜。林婉儿借住在城郊的一座破庙里,青铜铃铛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叮——"第一声铃响清脆如冰裂,惊得她猛然睁眼。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地面,映出一道缓缓爬行的水渍,如同那天在火葬场见到的诡异痕迹。
"叮——"第二声铃音带着颤音,铃铛表面泛起幽蓝的光。林婉儿迅速抽出桃木剑,却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变形,竟分裂成两道!另一道影子缓缓站直,化作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窝深陷,嘴角挂着森然笑意。
"你是谁?"林婉儿剑尖微颤。红衣女子伸出青灰色的手,指尖缠绕着湿漉漉的红绸:"我是你,是被封印在'鬼新娘棺'里的你。二十年前,周厉偷走了你的一缕魂魄,用它来修补阴阳合魂阵......"
话音未落,庙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数十个黑影举着火把包围破庙,为首的男人戴着青铜面具,身后披风上绣着与周厉银戒相同的符文。"果然在这里。"男人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闷响,”"把铃铛和桃木剑交出来,我们可以留你全尸。"面具男人的声音裹挟着夜雾逼近,披风上的符文在火光中如蛇般扭动。林婉儿将铃铛握紧,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符文突然亮起与面具男人披风相同的幽光——这昭示着对方绝非普通敌手。
红衣女子突然化作一缕青烟没入林婉儿体内,她的左眼顿时剧痛,无数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被关在漆黑棺椁中的绝望、周厉用银针穿刺魂魄的钻心之痛,还有更久远的画面——襁褓中的自己被放在破庙门口,襁褓边正是这枚青铜铃铛。
"你们以为靠人多就能取胜?"林婉儿扯开染血的衣领,锁骨处的朱砂痣泛着妖异的红光,"当年周厉都没办到的事,你们更不可能!"她手腕翻转,桃木剑划出一道弧线,剑刃上的符文与铃铛共鸣,在空气中荡出金色涟漪。
黑影们同时扯开衣襟,胸口血色生辰八字在月光下狰狞可怖。面具男人冷笑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地面突然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死死缠住林婉儿的脚踝。她挥剑斩断手臂,伤口处却涌出黑色雾气,瞬间凝结成新的手臂。
"这些都是被命蛊控制的活尸。"红衣女子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普通攻击伤不了他们!"林婉儿瞳孔骤缩,瞥见面具男人正将一枚黑色符咒贴在自己眉心,所有活尸的动作突然整齐划一,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铃铛突然悬浮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活尸们痛苦地捂住耳朵,生辰八字开始滋滋冒烟。林婉儿趁机跃起,桃木剑直取面具男人咽喉。然而剑刃触及对方的瞬间,符咒爆发出强光,将她弹飞出去重重撞在庙柱上。
"你以为毁掉周厉就能结束?"面具男人缓步逼近,摘下的面具下是一张布满咒文的脸,"他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真正的棋手早就将你算计在内。"他掌心的银戒突然射出一道红光,刺入林婉儿的左眼。
剧烈的疼痛让林婉儿几乎昏厥,恍惚间她看见记忆深处的画面:师父在临终前将一缕魂魄注入铃铛,同时在她体内种下封印。而此刻,封印正在红光的侵蚀下摇摇欲坠。红衣女子的声音变得焦急:"快用铃铛引动师父的残魂!这是唯一的机会!"
林婉儿强撑着起身,嘴角溢出黑血,却露出释然的笑容。她将铃铛按在额间,低声念起早已遗忘的古老咒语。铃铛表面的符文尽数亮起,李承道的虚影从光芒中浮现,手中铜钱剑带着熟悉的罡风刺向面具男人。
"不可能!镇魂阵的残魂早就该消散了!"面具男人惊恐后退,周身符咒却在此时全部崩裂。林婉儿趁机将桃木剑刺入自己心口——这是解除命蛊血咒的最后方法。鲜血喷溅在铃铛上,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冲云霄。
"以魂为引,以血为祭,破!"随着林婉儿的清喝,整座破庙轰然倒塌。面具男人和活尸们在光芒中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飞灰消散在夜风中。而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意识逐渐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林婉儿看见红衣女子站在光柱中对她微笑。对方的身体逐渐变得凝实,模样与她如出一辙。"谢谢你,终于让我解脱了。"红衣女子伸手触碰她的脸,"现在,该让一切回归正轨了。"
当晨光再次照亮江城,废墟中只剩一枚安静躺在血泊中的青铜铃铛。铃铛表面的符文黯淡无光,仿佛在诉说着一切的终结。然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枚相同的银戒正在黑暗中闪烁,一个低沉的笑声响起:"游戏,还远远没有结束......"
此后的日子里,江城偶尔还会流传着关于"鬼新娘"的传闻。有人说在月圆之夜,能听到清脆的铃铛声和女子的嫁衣摩擦声;也有人说在城郊的破庙废墟,曾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并肩而立,其中一人的左眼闪烁着金色光芒。
而林婉儿的故事,就如同那枚青铜铃铛,永远成为了江城隐秘的传说。只是每当夜幕降临,那沉睡在记忆深处的封印,似乎都在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等待着新的故事,新的冒险,以及新的挑战。